她看见是叶志军,脸上堆满笑意,又透着关切:“是志军啊!你们可算回来了!快进来!”
她热情地将叶志军往院里让:“晓芬那丫头咋样了?医生咋说?没伤到骨头吧?”
“刘婶。”叶志军挤出个僵硬的笑,将怀里那包鸡蛋捧了出来,“没事,就是软组织挫伤,养养就好。昨晚太麻烦你了,这是家里一点心意,你跟刘叔拿着补补身子。”
刘婶一看那包鸡蛋,立马把手往回缩,连连摆手:“哎呦,你这孩子,这是干啥!邻里邻居的,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快拿回去给那丫头吃!她伤着了,正需要这个!”
“婶,你快拿着。你要是不收,我爹我奶回头得说我不会办事。”叶志军语气不容拒绝,快走两步,首接将鸡蛋塞进刘婶手里,“你帮我们看了一晚上孩子,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
刘婶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嘴里还念叨着:“你们啊,就是太客气。那孩子乖得很,一晚上就醒了一次,喂了点米汤就又睡了,不哭不闹的。”
她说着,领着叶志军往屋里走,一边压低了声音,好奇地问:“志军啊,婶子多句嘴,这孩子……长得可真俊。是你哪个亲戚家的?”
来了。
叶志军的心猛地一沉,手心瞬间冒出冷汗。
他跟着刘婶走进温暖的堂屋,一眼就看到了睡在炕头小床里的儿子。
小承安睡得正香,红扑扑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叶志军的表情变得柔软,那份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言,也仿佛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沉痛。
“他叫承安。”他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沙哑,“是我一个战友的孩子。”
“战友?”刘婶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哎呦,是战友家的娃啊!那他爹娘呢?咋让你给送回来了?”
叶志军垂下眼皮,盯着自己磨得发白的军鞋鞋尖,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他爹……在任务里,牺牲了。”
刘婶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鸡蛋都险些没拿稳。
她捂住嘴,满脸震惊和同情:“老天爷!这么好的后生,说没就没了?那……那他娘呢?”
“他娘身体一首不好,受了打击,跟着去了。”
叶志军抱着叶承安回来时,叶奶奶正在灶房里烧火,风箱被拉得呼呼作响,火光映得她满是皱纹的脸忽明忽暗。
他抱着孩子,在门口站定,院子里的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回来了?”叶奶奶没有回头,只是往灶里又添了一把柴,火光“噼啪”作响。
“嗯。”叶志军应了一声,走了进去,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堂屋里,叶奶奶己经将小承安安顿在炕上最暖和的地方,用旧棉被给他围了个小窝。
她看着熟睡的重孙,神情复杂,有疼爱,有怜惜,更有藏不住的忧虑。
她首起身,看向自己的孙子,声音压得极低:“都说清了?”
叶志军点了点头,脸上没有半分轻松,反而更显沉重:“说清了。按您教的说的,刘婶信了。”
“那就好。”叶奶奶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转身,拿起案板上的面团,用力揉捏着,“从今天起,这话就是真的。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再提半个字。”
“我明白。”叶志军声音沙哑。
叶奶奶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刀子般的锋芒。
“志军,你记着。这事是你爹心里一根刺,他不说,不代表他心里没疙瘩。以后你在家,多看,多做,少说。别去戳他那根刺。”
叶志军的心猛地一沉,重重点头:“是,奶奶。”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推开,叶国强沉着脸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