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是何心思不重要。”褚元祯将一份名册推到蔺宁面前,“户部侍郎裴永昌,明景二年春生人,是建元五年的进士,此前授职户科都给事中,专门核察户部各项账目。他做账仔细,但为人太过刚直,一直被谢逵压着,我此番擢升他为户部侍郎,命他亲自督办赈灾款事宜,这件事谢逵和王家都插不了手。”
“你安排得妥妥帖帖,还与我说什么?”蔺宁闷声说道:“我看你一点儿也不忧愁,存心逗我玩呢。”
“忧愁啊。”褚元祯眨着眼,“你说你今晚回府,我可真的愁坏了,乾清宫那么冷清,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呢。”
“瘾大伤身。”蔺宁瞪他一眼,“小心早亡!”
“想什么呢。”褚元祯在蔺宁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就抱着你,什么也不做。”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今年的雪确实太大了。蔺宁看着漫天飞雪,又转头看向褚元祯,“你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他日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褚元祯垂眸抿茶,耳根却无端红了,“女子家酸涩的情话罢了。”
“哎呦,好端端的怎么还害羞上了,女子家的情话你脸红什么?”蔺宁咯咯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去摸褚元祯的脸,把褚元祯的脸捧在手心里。
俩人四目相对,蔺宁忽而一改神色,十分认真地说:“子宁,咱们大婚吧。”
这几个月褚元祯一心扑在朝事上,把满目疮痍的京都逐步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眼下朝中秩序平稳,三司六部各司其职,蔺宁觉得时候到了——若是年前办妥了,等到过年的时候,便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这般想着,蔺宁就把大婚的话说了出来,也顾不得外面是不是下着雪,拔腿就要往宁沁雪的宫里跑。褚元祯愣了一会儿,登时反应过来,心里面既兴奋又紧张,撂下折子也跟着去了。
宁沁雪作为前朝皇帝的遗妃,照理说是不见外臣的,听到通传时愣了一愣,“首辅?你说内阁首辅?”
“是啊,就是……先前的太傅,娘娘见过的。”侍女压低声音,“还有陛下,俩人一起来的。”
听到“陛下”二字,宁沁雪叹了口气,转悠着手里的茶杯,“本宫这个傻儿子啊,真是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那……娘娘见还是不见?”侍女没把握,又问:“要不先见见陛下?”
“不。”宁沁雪摇摇头,“该来的总会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传他们进来吧。”
暖阁里燃着火盆,在下雪天也不算太冷。
蔺宁坐的笔直,直视着宁沁雪,说道:“臣实在有负娘娘重托,厚脸皮地拐走了娘娘的儿,臣自知此事做得不妥,娘娘要打要骂,臣都受着,绝无怨言。但唯有一点,子宁这个人,臣要定了,臣今日过来就是来提亲的,娘娘若是能点头,让臣做什么都行。”
这话算是开门见山,宁沁雪不动声色地坐着,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褚元祯坐不住了,轻轻开口唤了声:“母亲?”
宁沁雪瞪他一眼,“皇帝有何吩咐?皇帝想要什么样的人,一道圣旨即可解决了,何须来本宫这儿求情?”
这分明是句气话,蔺宁赶紧拉了褚元祯的手,示意他不要添乱。
宁沁雪定了定神,“蔺大人。”
蔺宁颔首。
宁沁雪举起了茶杯,“距离鹫人作乱已过去三月之久,本宫久不见人,一直也找不到个合适的机会感谢蔺大人。今日得此机缘,就以薄茶代酒,多谢蔺大人对家父的救命之恩。”
“不敢。”蔺宁有些尴尬,“一码归一码,臣救人也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实在担不起‘救命之恩’四个字。臣今日前来,是希望娘娘能真正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不是因着‘感激’被迫接受这段关系。若娘娘还是不同意,臣会一直求,求到娘娘点头为止。”
“蔺大人此话严重了,这个‘求’字本宫也担不起。”宁沁雪看着俩人,“你们来错地方了,这件事情不应该同本宫说,而是应该拿到奉天殿上,对着满朝的文武百官说。若皇帝还是原来的五皇子,本宫尚能做主,但是今时今日,他不是了。”
宁沁雪说完,给铫子里添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