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莫名其妙,他举着手上的棉签:“还没擦完,你坐好。”
卫瑾川没心情再上药,拂开他的手说:“我去上个厕所。”
他说完就从床上站了起来,然而才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卫瑾川不得不后退给人让路,刚好跟颧骨和额角都缠了纱布的周语堂打了个照面。
后者很快移开目光,当没看见他似的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他一顿,关好门又转回身,就看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被周语堂霸占,沈约手上的碘伏跟棉签还没放下,看上去就好像周语堂的伤是他帮忙处理的一样。
卫瑾川抿着唇在原地站定,默默走了回去,并且自然而然地接过沈约手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弄好了吗?好了我们走吧。”
他余光敌意地瞟向周语堂,还特意咬重了“我们”这两个字音。
周语堂眼底掠过一片阴影:“我跟我的未婚妻有话要说,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沈约低下头,开始拧碘伏的瓶盖,“过年的时候我会去给祝阿姨拜年的,现在很晚了,你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他看似劝说,其实更多的是警告:两家关系不错,过年的时候还要走动,彼此留点面子保留分寸,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周语堂攥紧了拳头,还要再说什么,卫瑾川早已厌烦他的纠缠不休,直接挡在沈约面前:“他说了,他不想跟你说话,听不懂吗?”
对待卫瑾川,周语堂的态度就没有对沈约那么好了,轻蔑道:“我跟我未婚妻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插嘴?”
卫瑾川挽起袖子:“你是刚才没挨够打是吧,我……”
“行了!”沈约被他俩吵得脑仁发疼,他揉了揉太阳穴,“都这么大人了,大半夜在医院里吵,还嫌不够丢脸吗?”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他三言两语挑散,卫瑾川跟周语堂谁也不服谁,最后各自“哼”了一声,扭过头看向别处。
“今天不方便,那就下次再约,”周语堂温情地看着他,“小约,你应该也不希望我们的事劳动我妈跟阿姨吧?”
沈约淡淡看他,未置一词。
回去路上,卫瑾川隔着后视镜看了沈约好几眼,后者满脸疲惫地靠着座椅闭目养神,车内昏黄的灯柔和地铺上他的眼睑,像是半点都懒得多动。
卫瑾川不自觉慢下车速,放了首舒缓的音乐。
海城的秋天来得晚,九月的晚上燥热仍如六月,卫瑾川不喜欢开空调,两边的窗户都是打开的,沈约吹了会儿自然风,感到清醒了点,才慢慢把眼睛睁开。
他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夜景,道路两边的霓虹灯如天上星子一般转瞬即逝,沈约收回目光,问:“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
过去这段时间,别说找他,卫瑾川可是连主动联系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卫瑾川默了会儿才说:“十一点了你家还是黑的,我有点担心。”
沈约听着这道貌岸然的话,倏尔笑了。
他笑起来,跟刚才完全两幅样子,原本因疲惫而暗淡的眸子像是点亮了光,沈约的脸变得鲜活明媚,如同早春时节透过树叶间隙撒透下来的温暖春华。
他说呢,卫瑾川好好的搬到他对面做什么,原来是为了监督他。
沈约懒散地倒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不容忽视,如同照射到卫瑾川脸上:“关心我?”
“有点,”卫瑾川毫不避讳,“能跟我说说吗?你跟刚才那个人的关系。”
他承认自己还是有点在意,在意周语堂一直管沈约叫“未婚妻”这件事。
但沈约明显不是很想说这些,他沉默半晌,忽然自嘲的勾起唇角:“没什么好说的,误会而已。”
“但我感觉好像不是误会,”卫瑾川坚持地说。
沈约心情烦躁,他今天晚上也真够丰富的,又是聚餐喝酒又是在厕所跟周语堂打了一架,到后面还得负责送两个伤员去医院,直到现在才能回家,却还要面临这种兵力的问题。
许久,见沈约不想回答,卫瑾川又继续道:“你暂时不想跟我说也没关系,你现在不喜欢我了也没关系,甚至你觉得我管得太宽,那也没关系。我之前说过的,我们睡过了,所以我要对你负责,这句话到现在还算数,所以只要是你的事……包括他想对你做什么你不愿意的,只要我看见了,都会管。”
沈约闭上了眼,默默不言。
他们住的小区是一梯两户,卫瑾川跟沈约对门,到了楼层后,沈约客套地感谢了一遍他的接送,眼见卫瑾川就要进门,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人叫住。
卫瑾川早有预感似的转过了身,问他:“怎么了?”
是沈约把人叫住,这会儿卫瑾川问了,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