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点头,她也这么觉得。瀛哥那些人更像是一群报复社会的极端分子,这种人面上不会多和气,冲在前面做人贩子骗人是不成的,隐在幕后暗搓搓使坏才是他们的作风。
两人骑着车,一阵风似的回到一号院。家属院门口,姜满城和陈金花摇着大蒲扇,正准备分头去找人呢,看见两人远远过来,陈金花先松了一口气,等姜楠到跟前儿了,伸手戳了戳闺女的额头:“你呀,都多大了,还整天瞎跑!下班了也不知道回家,想急死我和你爸啊?没良心的小丫头。”
姜楠夸张地喊疼:“哎呦,妈,疼,您轻点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嘛。你知道我和周知行干嘛去了不?我跟你说啊。。。。。。”
她巴拉巴拉,将自己如何怀疑孩子走丢太频繁,十分可疑,以及如何返回去重新询问小朋友等等,一五一十地跟父母说了。
姜楠昂着头,十分的骄傲:“爸,妈,我是不是超厉害?要不是我俩走这一圈儿,说不定明儿还真出什么事儿呢。”
姜满城点头,他也最恨这些玩意儿了,不做人的东西,每次拐卖,伤害的可不仅是小家庭,还有小家庭背后的两方亲家,更有孩子的一生。女儿做了一年警察,他也不是没听过因为孩子,原本好好的家庭分崩离析的。
四人往家走,脸上皆义愤填膺。
他们不知道的是,姜楠和周知行这一圈儿走下来,还真是破坏了这群人的算计。
杨家洼北边角落,就是上次盗墓贼租房子那一片,一户大杂院儿里,五个人贩子团伙正喝着小酒,为明日的行动安排细节及提前庆祝。
这五人是一家子,至少表面上看是一家人,年纪大的两人是夫妻,五十多岁的样子,对外自称荣叔荣婶,三个年轻些的,两男一女,二十多不到三十,名义上是两人的儿子和大儿媳。
五人分工明确,荣婶和儿媳长得面善,负责在前面骗人,荣叔带着两个儿子负责暴力镇压,必要时荣叔也会走到台前,利用和善的面孔骗骗人。
荣叔荣婶干这一行,那是干老了的,解放前就做这个营生。解放后安生了几年,在地里刨食,不过到底受不了种地的苦,又偷偷摸摸干起了老本行。
两人本不是夫妻,恰好一个死了男人,一个死了婆娘,两人臭味相投,就凑一块儿了,如今也快二十年了。
刚开始两人也没敢做大,只把自家的闺女卖了几个,另外亲戚家一些不受待见的女娃,也都被两人骗过来卖了。因着这些女娃不受待见,村子又挨着山,大家只以为她们上山遇上野兽丢了命,倒也没引起怀疑。
这次来作业处,也是打着探亲和看病的名义。村里人只知道两人把闺女嫁到了油田,去油田探亲顺便看病也不觉得奇怪。
其实这一家子在油田根本没亲戚,当初说把闺女嫁到油田,也是为了将来去油田埋线呢。油田可是有钱的地方,孩子肯定也养得白胖,这样的孩子能卖上高价!
这不,缺钱花了,五人想着来油田拐几个孩子,换点儿钱花花。正好暑假了,熊孩子整天出来耍,骗起来更容易。
荣婶滋溜一口闷了酒,摇头晃脑道:“明儿再去一趟,那些熊孩子肯定就跟着回来了。老头子,你这招儿妙啊,来上这么几次,那些丢孩子的肯定不那么急着报警,咱们正好有时间转移。”
荣叔也闷了一口酒,脸上十分的得意:“那可不,我这脑子,可是上过三年私塾的。要不是家里穷,洋学堂都上得。行了,明儿老大、老二你俩利索点,别让孩子闹出动静。”
老大名叫石头,一身的疙瘩肉,他又给自个儿倒了一杯酒,得意道:“叔,你们就放心吧,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荣叔把酒杯往桌上一掷,瞪眼:“叫我什么?”
石头撇嘴,不情不愿地喊:“爹。”
荣叔冷哼一声,教训道:“出门在外,这身份可都是咱们自己给的,都给我警醒着些,啥时候都得叫我爹,知道不?万一说漏了嘴,被人家怀疑,咱们就完了!”
石头点点头,求助性地看向老娘。这个老叔啰嗦起来可没个完,谁爱听他叨叨叨。
荣婶对亲儿子还是有一分怜悯的,她赶紧转移话题,面向老二,小名叫土坷垃的,说:“老二,明儿就收网了,你老实点儿,今晚养养精神,少搞那些有的没的,听见没?”
说着,她狠狠瞪了年轻女人一眼,低声骂道:“狐狸精,净缠着老爷们!要是耽误了正事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年轻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是荣叔的亲女儿,名叫春花。三岁那年,她娘死了,荣叔带着她来投靠荣婶,她那时候年纪小,啥也不懂。可懂事儿了才知道,爹和荣婶是做这个营生的!
春花不想掺和,可不掺和,荣婶就要把她卖给瘸腿的家暴老鳏夫,她爹也不管,春花实在是没办法,这才屈服的。
春花眼底闪着愤恨的光,却一闪而逝,很快地消失不见。
她虽然心里恨,可却是个不敢动作的,‘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说的就是春花了。可这也不能怪她,春花跟自己说,人贩子是没有心的,亲女儿都敢卖,掳人时,人不幸死了,他们就简单挖个坑埋了,脸上不见一点儿害怕。
每次想到这里,春花就浑身颤抖,心里再多的不忿都只能默默吞下,乖乖在团伙里做牛做马。
荣婶看着春花这个样子就来气,狠狠拧她胳膊上的软肉,恶狠狠道:“愣什么神儿,锅里的稀饭好了,去一人盛一碗!整天拉着个死人脸,好运都被你吓跑了!丧气死了,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