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逃跑……我要离这里远远的。
在那日我整个人经历了一场彻彻底底的破碎之后,我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个念头。
我现在蜷缩着身子双手抱膝躲在衣柜中,妄图让这冰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给予自己一个温暖的依靠,但做出这种行为的我却又对于屋外薇尔那充满暖意的呼喊充耳不闻。
真是可笑。
只是我并不明白,明明薇尔身为我的主人,随时随地都能打开紧锁的房门的,但为什么只是驻足在门前而从不进来找我呢?
是在意识到将我伤成这样却不愿意再进一步的虚伪?还是说自己已经被她彻底嫌弃,不再具备进门探寻的价值?
搞不懂,现在被饥饿感与疲惫不断消磨的剩余脑力也不支持自己继续进行这样的思考。
那我又维持这样不吃不喝的状态多久了呢?
按照薇尔在门外呼喊我名字的次数来看,似乎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吧?
此刻泪水早已浸湿身前满是尘埃的衣物,头发也因为长时间未曾打理凌乱地黏连在一起,因为长久未能入眠的缘故,红肿的眼眶上也有了一道浓重的黑眼圈,那长久未摄入营养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只是维持着简单的坐立姿态都显得摇摇欲坠,仿佛在下一瞬便和与我已然化作齑粉的内心那般彻底破碎。
好饿……无穷无尽的饥饿感正对自己的身体敲骨吸髓,眼前不断有着食物的幻想在闪回。
好冷……哪怕有着衣物的庇护,躲在衣柜中的身体因为寒冷正瑟瑟发抖。
好困……要是就此闭上双眼或许自己便能睡上好几天吧?或者说,一直沉睡下去?
好累……身体已经没有一点点力气支撑自己进行任何行动,连张嘴吐出一个音节似乎都要花费自己全部力气。
好想死?
不,我还不想死!
我还想继续苟活下去,无论是以着何种丑陋的姿态。
但眼下能够供我选择的按钮又有什么恶?已经只能逃离此地了吧?
除此以外,我已经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供我去选择的事情了。
只是继续待在这里我便感觉到心脏不断被人用满是铁锈的钝刀剐开的剧痛,痛到甚至让血液都在此刻彻底冻结,只能让我每日都是以泪洗面却也无法缓解整份疼痛。
所以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因为无法忍受不断发生身上的变化自寻短见吧?
那么在我离开薇尔之后呢?
我又应该如何一个人生活呢?
应该以着何种姿态何种身份一个人生活下去,我感到无比的迷茫并对那样的未来产生不安与不安,但绞尽脑汁却也无法为自己提供一个安心的答案。
或许只是从眼下这深不见底的深渊跳往一个稍浅一些却黝黑深邃的深渊罢了。
但我还有……魔法与我为伴,此刻蕴藏在体内的魔力依旧能够调动,哪怕自己身体已经精疲力尽,但一感受到这份令人痴迷的魔力,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发出无比喜悦的信号。
是啊……我还有魔力!
只是那些存在于体内引以为傲的魔力随时随地都能有可能通过这道奴隶法阵被薇尔彻底关闭罢了。
对了!
明明她能操纵这道奴隶法阵让我再也使用不了魔法,为什么还要最大限度地给予我调度体内魔力的权限?
想来薇尔已经不止一次操纵过这道奴隶法阵控制我了吧,那为什么在日常的拘束生活中只是给我脖子上套一枚禁魔项圈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心中的疑问又多了一个。
但现在我已经不再打算继续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此刻浮现于脑海中的皆是在离开此地话或是美妙或是不安的幻想。
趁着自己的身体还能够勉强动弹,趁着体内的魔力还没有被薇尔锁死能够调动,趁着自己的内心还没有随着跃于眼前的梦魇彻底化作虚无。
我已下定决心逃跑借着夜色的庇护逃离此地,离得越远越好。
哪怕不知道要去哪……
可是当我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便看见了那位哪怕暮色降临也依旧守候在我一旁没有离去的少女,她并没有如我预想的那般呼喊几声后便离开,而是继续在门外默默等待着我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