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上清苑,易晏果然不在。姜阳想了想,在找他和不找他之间徘徊几番,还是坐回了车里:“去燕王府。”燕王府门口依旧冷冷清清,里面却热闹得很。姜阳一眼就在围成一团的人群里找到了易晏,但她没有上前,只在旁边的安静处找了个地坐下,远远地看他忙碌。等易晏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抱着柱子昏昏欲睡了。沉甸甸的脑袋被托起,易晏的声音软乎乎的:“怎么又不叫我?老是一个人空等。”姜阳顺势抬头,眨了眨发涩的眼睛:“又没有什么急事,你忙你的就是。”“已经结束了,走吧,回家。”“……好。”出去坐上车,姜阳才打起精神,向易晏讲了吴氿的事:“你之前那个长史,今日因贪赃被师慎带走了。”易晏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样,道:“不是好事么?”“可是,当时我正向他问话,师慎来得未免太巧了。”“向他问话?”这回,易晏转头看了过来,“问什么?”“没什么,想拿他在燕国独断一事吓他一下,帮你撒撒气来着。”“……那倒是有意思。”姜阳点头认可:“确实有意思……可惜,这辈子怕是再见不到他了。”易晏安慰她:“无妨,他本也该死。”“那,若是他真这么死了,燕地的情形,会有好转么?”“会,但不可能这么快……起码,那群扬言请辞的老臣,应该要消停一段时间了。”姜阳继续点头:“那这吴氿死的,还算有点价值。”易晏轻笑一声,没有回应。难得早早歇息下来,夜里却又折腾了半宿。等泡进浴桶里的时候,姜阳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有气无力地挂在浴桶边上,问斜倚在门口看侍女为她擦洗身子的易晏:“你说,太后娘娘和师慎,到底谁听谁的?”可能被她太过跳跃的想法震惊到了,易晏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为何问起这个?”“我觉得,他们二人不是很合得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不行。他二人再不和,也终究是一家人,想离间,很难。”姜阳不放弃,朝他伸手:“难,就是有机会,真的不试试么?”易晏上前半步,半蹲下,握住她伸过来的湿漉漉的手,拒绝:“不行,成功的可能很低,风险却很高……我宁可选择离间他和小天子。”“小天子都快视他为亲爹……亲祖宗了,他们二人更不可能被离间。”“可身为天子,迟迟不能亲政,想来,小天子心里多少是有怨言的。有怨言,才好借题发挥不是?”“我母亲试过了,小天子不为所动……欸?等等。”姜阳说了一半,忽地想到什么,皱着眉想了会儿,才道:“这事,或许不该由我母亲来做。小天子会担心,师慎倒台后,他又要受我母亲的桎梏……得让他认为,没了师慎,他能自己把控朝政,他才会配合。”“嗯……所以呢?”“所以,我应该找一个,他信得过的人去游说。”“比如?”“……不知道,”姜阳泄了气,蔫蔫地抽回手,“小天子都不怎么露面,谁知道他信得过谁……我怀疑,他谁都不信。”“他谁都不信,那就设法造一个能让他信任的人出来,”易晏倒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模样,“天子已近弱冠,后宫却一直空置,朝中无人提过,要尽快为其充实后宫么?”姜阳想了想,道:“有的……但不知为何一拖再拖。许是,师慎或者太后还没有挑到合适的人选。”说及此处时,侍女刚好停下了手里的活,小心插话道:“郡主,请随我更衣。”易晏看了姜阳一眼,道:“我先出去,等会再说。”“好。”换了干爽的里衣回到床上时,易晏正捧着一卷书出神。见姜阳回来,他往旁边让了让,等姜阳缩回被窝里,才开口道:“郡主想想,后宫空置,天子没有子嗣,这种时候,太后最怕什么?”“江山后继无人嘛。”“嗯。若天子这时候生一场重病……”姜阳心一抽,转头看他:“啊?这不好吧……”对方也看她,无辜反问:“哪里不好?”“……被发现可是要砍头的。”“发现什么?”易晏微微挑眉,“让他生病,又不止下药一种手段。”“你的意思是?”“若信得过我,便不要再问了。只管交给我去做就好。如此,即便以后出什么事,也与你无关。”“……我想想。”“先睡吧,明日再想,”易晏放下手里的书,顺带着熄了灯,“此事本也要从长计议,不能急于一时。”眼前的光线昏暗下来,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姜阳整个揽入怀中。姜阳还想说什么,可易晏压低声音截住了她未出口的话:“听话,不要想了,总会有办法的。”她长舒一口气,索性随他:“……好。”接下来数日忙忙碌碌,姜阳连出去吃酒的功夫都没有。好在一切平静,没有出现什么令她不愉快的事,也算不错。只是,自打她成婚后,落灯花和李竹笙就成了易晏的影卫,一边盯他,一边保护他,日夜查探,却毫无收获,着实有些令人纳闷。但转念想想,若易晏真能与听凤箫撇清关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吴氿到底还是没了。听说,他入狱的第一天,还没等到审问,就咬舌自尽了。而他在燕都的老宅,也被抄了个底都不剩。抄没的金砖数以万计,悉数充了国库。姜阳心里挺不服气的,毕竟怎么想,这些钱也该由易晏来处理,如今不由分说充归国库,还责备了易晏一顿,说他教下不严,查考有失,属实欺负人。易晏却很平静地接了圣旨,什么也没说。总之,好不容易熬过七日,迎来了休沐,姜阳终于能喘口气了。可没想到,休沐日一大早,她就接到公主府的消息,说陈元微昨日夜里遇刺,受了重伤。??感谢最近q阅送票的宝子们,孩子会努力更新的!:()玉京第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