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些天的关怀,也真的是出于愧疚和弟弟的关心,这个念头让她心中那点对任务的执念,如同死灰中的火星,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无论如何,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任务还要继续。
她不能被这次意外彻底打倒。?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有了生命力。
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楚笙持续的关怀和安神香的抚慰下,楚瑶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
她开始尝试回应楚笙的问候,虽然依旧躲闪,但内心的坚冰在融化。
对任务的执着,开始成为她支撑自己、努力恢复的动力之一。
她告诉自己:必须振作起来,为了任务,也为了端皇贵妃的嘱托。
?约莫十日后,楚笙带来了进展。他这次没有站在远处,而是走近了几步,在窗边的软榻上坐下。
“阿姐,”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那日下药的恶徒……有眉目了。”
楚瑶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他。
“线索指向太后宫里的一个老嬷嬷,与陈家关系匪浅。”楚笙目光冷冽,带着帝王的威严,“朕已命人严密监控,只待证据确凿,定将其连根拔起,为阿姐讨回公道!”他看向楚瑶,眼神中的冷厉瞬间化为温和的坚定:“阿姐放心,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我会护着你。”
这番话,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凶手……是太后和陈家?
那日夜啃噬着她的恐惧和屈辱,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尽管心底深处那根名为羞耻的刺依旧尖锐,但这份保护的承诺,如同冬日里的一缕微光,让她冰封的心湖,悄然裂开了一丝缝隙。
楚笙敏锐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波动。
他并未多言,只是留下这句话,如同留下一个郑重的誓言,便起身离开。
从那天起,他每日来,除了嘘寒问暖,偶尔会提及查案的“新进展”——某个关键人物被控制,某条线索被证实……每一次,都像在楚瑶心中那丝微光上添了一根柴。
楚瑶的防备,在楚笙日复一日的关怀和保护的承诺中,如同阳光下的积雪,悄然融化。
太后和陈家是阻碍楚笙的势力,除掉她们,对楚笙坐稳皇位、成为明君是有利的,楚笙的承诺,在她心中也与“辅佐明君”的任务目标隐隐重合。
这让她对楚笙的防备进一步松动,甚至开始主动询问朝政,试图重新拾起“皇姐辅政”的角色。
她甚至习惯了殿内那袅袅的安神香,习惯了每日这个时辰,他踏入华清殿。?
半月后的一个夜晚,华清殿内烛火摇曳。
楚笙比平日来得晚了些,他踏入殿门时,步履竟带着一丝罕见的虚浮,身上弥漫着浓烈的、清冽的酒气。
他俊美的脸庞染着薄红,眼神不复平日的清明锐利,反而带着迷蒙的水汽和一丝深切的疲惫与委屈。
“阿姐……”他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竟似有些哽咽,他踉跄着走到床边,没有像往常那样保持距离,而是直接坐在了床沿上,身体微微晃了晃。
楚瑶被他这副模样惊住了。半月来,他从未如此失态,那浓重的酒气和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脆弱,让她心头猛地一紧。
“阿姐……”他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不解,像个迷路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这半个月……你都不肯……不肯好好看看我?不肯……跟我说句话?”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却又在半途颓然落下,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自嘲地笑了笑,拿起手边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玉酒壶,又仰头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滴落在玄色衣袍上,显得格外刺眼和狼狈。
“我知道……我知道那晚……是我不好……是我……吓到你了……”他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醉意,“我……我混蛋!我该死!”他猛地抬手,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可是……阿姐……”他抬起头,眼眶泛红,水汽氤氲,目光迷离又执拗地锁住她,“我……我真的……好难受……这半个月……你都不理我……我……我只有你了啊……阿姐……”
这番酒后吐真言,半真半假。他只有楚瑶是真,酒是他刻意在殿外饮下少许,只为营造效果,他要将示弱推向极致。
果然,楚瑶看着他疲惫落寞的神情、微红的眼眶、嘴角的酒渍,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强烈的属于姐姐的怜惜和保护欲如同最猛烈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楚瑶好不容易筑起的心防。
这一刻,她清晰地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想起了端皇贵妃的嘱托,她看着眼前这个脆弱无助的弟弟,这个她发誓要辅佐的君王,内心充满了自责:这半个月,她沉浸在恐惧和羞耻中,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责任,她疏远了他,让他如此痛苦。
这怎么行?
任务怎么办?
母妃的嘱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