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野亲卫队立马开始执行,很快,两拨参与斗殴的士兵被分别点出,跪在了场地中央。朔野军人数略少,但个个带伤,眼神狠厉,敕川军人多些,不少人低着头,不敢看沈歌。
荀佩刃又亲自带着几个亲兵,很快从朔野军这边拖出了一个满脸是血、眼神依旧凶狠的年轻士兵,正是那个最先用弓臂砸向敕川兵的士兵。从敕川军那边,也揪出了那个最先开口侮辱旧弓、挑衅最甚的。
沈歌目光落在那把被年轻士兵紧紧抱在怀里、弓臂上沾染了血迹的旧弓上。那弓木纹斑驳,弦已松弛,她心中怒火翻腾,但神色却愈发冰冷。
“此二人!”沈歌的声音响彻全场,“藐视军纪,聚众斗殴,重伤同袍,罪无可赦!”
她目光转向荀佩刃,一字一顿,下达死令:“朔野军率先动手者,杖八十!由你亲自监刑!就在此地,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打!”
“敕川军率先挑衅者,煽风点火,辱及袍泽功勋,杖八十!由敕川军带兵校尉,亲自监刑!就在此地,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打!”
“其余参与斗殴者,无论朔野敕川,一律杖责四十!由各自上官执行!”
“所有伤者,医药自理!所有损毁武器,照价赔偿!从尔等军饷中扣除!”
判决一出,全场死寂,杖八十!这几乎是往死里打!杖四十也足以让人皮开肉绽,数日难以下床!
朔野军这边,众人脸色煞白,尤其是抱着弓的士兵,眼中充满了不甘,但无人敢出声求情。沈歌的怒火,他们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将军向来说一不二,也都知晓。
敕川军那边更是噤若寒蝉,可还是有人忍不住了,“将军!末将……”敕川军的带兵校尉脸色长了嘴。
“嗯?”沈歌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只见那校尉颤颤巍巍地说了出口,“将军,要不要等薛将军来再决断?”
“我为骠骑将军!位原高于薛镇将!所下之令也高于他!我需等他来?”沈歌冷哼一声,“你们今日犯了军规!若不严惩,日后是想把力气都留给自己人,在战场上被敌军杀了片甲不留吗!”
“执行!”沈歌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遵命!”荀佩刃也再无迟疑,猛地一挥手:“行刑队!准备刑杖!”
凄厉的惨叫在训练场上空回荡。每一棍落下,都敲打在了跪伏着的每一个士兵的心上。朔野兵看着自己的兄弟受刑,拳头紧握,牙关紧咬。敕川兵更是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再不敢有半分傲气。
沈歌端坐马上,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惨烈景象,可无人在意她那握着缰绳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等低级错误,本不该现于北境军队里才对!
八十军棍打完,那两个罪魁祸首早已昏死过去,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惨烈得很,已然生死不明。
行刑队没有丝毫停顿,立刻开始对其余参与斗殴者执行杖刑。训练场上,只剩下沉闷的击打声和此起彼伏的呻吟。
刑毕,能明显见到众士兵脸上已经没了初来时那等血性,沈歌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目光停在了跪着的朔野大军那侧,她开口,声音干脆,“想要赢得尊重,就用你们的军功,用你们在战场上的本事去挣!而不是在训练场上,对着自己人挥拳头!”
这话她是说给朔野大军听的,并非她不公,不去重重惩戒嘲讽他们之人,而是朔野大军亦有错!
说完,她的目光又转向敕川军,声音陡然拔高,“至于你们!敕川的精锐?今日尔等的表现,配得上精锐二字吗?配得上你们身上的精铁甲胄吗?袍泽相残,是为军中大忌!再让本将看到一次……”
沈歌故意顿住了几秒,让他们牢牢记得此言,“无论朔野敕川,无论官职大小,有一个算一个,给我记住了!在我这里,军法无情,定斩不饶!”
“都听清楚了?”荀佩刃在沈歌身边替她喊了一句。
“听清楚了!”全场数千士兵,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无论是朔野还是敕川,声音里都多少带着些恐惧和敬畏,在空旷的训练场上久久回荡。
听闻此言,沈歌轻拽了拽长歌的缰绳,长歌会意,载着她决绝的身影,冲出了训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