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安静得似乎静止了,英兰的喉管干涸得好像扎进了无数钢针,刺向了每一支保存她记忆的神经末梢。
口腔里泛出了一股铁锈的腥味,他忍不住想要干呕。
他想快点离开这里,逃到时空的裂缝去,回到与她失散的那片漫天荒草中,他发誓,无论如何也要找回她。从胸口里挖出来所有没来得及说给她听的话,求她回心转意。
可是他现在除了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到。
“她是因为我才去自首的……是我、是我害了她……”
“别自作多情了。”
加兰德不屑地打断了英兰,“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怎么劝都不肯进实验室。是我说要把维尔纳留给她的信给她看,她才答应的。”
“你说什么……?”
“为什么……?”
眼泪瞬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把我……忘了吗?”
原来,他根本无法承受。
他不停地追问加兰德,期盼着某个相反的答案,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窗外被狂风吹散的大雪。
“那样、那样也好……”
英兰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笑容扯到嘴角,随即又痛苦地扭曲变形。
“可是,我还是想见她一面……”
“能不能帮帮我……”
“帮帮我……”
潮湿的褐色发丝黏在涨红的眼尾,大雪将英兰的脸映得惨白,泪水淹没了他的啜泣,发出溺水般破碎的喘息,无助得像个无家可归的少年。
“你去见她做什么?”
加兰德冷笑了一声。
“如果你只是想跟她道歉,我可以替你转达。”
“还是说,你已经爱她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已经做好了殉情的觉悟?”
“一切都是你臆想的,她现在过得一点也不痛苦,因为她已经把你忘了。”
烟灭了,加兰德又抽出一支,动作变得十分缓慢。火苗瞬间跳了出来,映出他爬上皱纹的疲惫侧脸。
“你这样的人,永远都无法理解她的处境。她的面前只有一条死路,无论朝哪里走都是悬崖,她只能跳下去。可是你只要一转身,人生就有无数种可能。”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选择你。”
声音消失时,钟摆的滴答声填满了房间。雪越来越大,大到盖住了英兰的听觉。
一阵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刺破了这片死寂,传到耳膜里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加兰德拿起了听筒,开始了无关紧要的交谈。
英兰开始觉得冷,开始怀念起她身上那种异于常人的体温。怀念她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前,从灵魂深处交换彼此的心跳声。
眼前的雪变成了黑色。
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