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瑄宜开始还不能分清这是什么,用一根手指在碎纸屑中大致翻了翻,字迹已经基本难以辨认。
深色纸张上还覆了层透明膜,要凭蛮劲粉碎至此,显然是花费她不小一番力气。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心,记忆到此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反哺迹象。
直到那个硫酸纸信封出现在她视线范围。
外壳还在,但邀请函不见了。
联想是时机的艺术。
大脑里死而复生的某些存在指引她深呼吸,通过理智操控动作,按步骤来过。
她解开锁屏、等待消息缓冲,直到徐怀溯不出所料地占据她联系人首位,备注的名字下方显示[图片]的小字标。
梁瑄宜坐在地板上,保持了叁秒静止。
在点开徐怀溯头像之前,她已经做好了第二次身败名裂的准备,以至于在一眼望去没捕捉到任何文字的时候,她甚至有些欣慰。
但这种心情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没有文字,因为发送的是语音条。
她声音好似闷在酒沫里,顺着听筒播放。
「不要随便乱丢垃圾,尤其是在别人的口袋里,对了忘记说,我对你的那些艺术根本就不感兴趣」
「徐怀溯——」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
语音转文字的结果里自动识别出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这场荒唐的独角戏,梁瑄宜一直沉默旁观到最后,观感就像宿醉的人看见自己前一晚的呕吐物,胃部痉挛、抽痛和恶心一齐上涌,且领悟早就过了可以撤回的时限,悔不当初。
徐怀溯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回复。
在这场博弈里,他不必费心做任何反驳,只利用沉默,就可以营造出如此鲜明的反衬和对此,让梁瑄宜看起来几乎像个疯子一败涂地。
一口气辗转困顿在嗓间,咽不下也吐不出,梁瑄宜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自大人的忠言——她的心理医生曾告诉她的,如果不想在自我折磨中被伤害,就要率先反应。
比如把不该停留在此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人或者事上。
她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陆休璟,然后是陆斯让、崔游。在单纯列举的过程中,梁瑄宜无比惊奇地发现这些人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不同程度地,被她惹毛了。
她主动搞砸了和所有人的关系,而直到此刻,梁瑄宜也不能百分百担保,自己其实不是有意为之。
为了那个同归的结果,她是不是走太多殊途了?
梁瑄宜决心不能再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