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他能乐意至极地为她效劳,期待他心无芥蒂,过程里或许再来回拉扯些不着调的垃圾话,像在镜头前那样。
这很有趣,崔游承认,即使是放在现在这个场景下,这个提议仍然具有吸引力。
但他不想让面前这个人如愿。
崔游偏头瞥了眼她的车牌号,公事公办道:“那就交罚款吧。”
“交了罚款我是不是就能停在这里了?”梁瑄宜垂头看向他将要落笔的笔尖:“那你把我记下来吧。”
她身上的香水味道现在才传到他这里。
崔游盯着她睡得乱糟糟的发顶,一时间有些走神。
见他不动笔,梁瑄宜很好心地开口:“没记住吗?车牌号是——”
“梁瑄宜。”
她仰头:“怎么了?”
距离是从什么时候被拉近至此的?
崔游垂下眼,只看见她略微张合的唇。
此时的静止,本身就是一种纵容。
纵容自己本能地想要停在这里,纵容梁瑄宜又将他置于这样暧昧不清的境地。
那么然后呢?
崔游忽然倒退半步,用力拉开车门,神色不算好看,但还不至于冷硬的程度。
他指挥她:“下车。”
梁瑄宜自然没意见地照做。
她站在崔游侧前方的位置,默许他上半身探进车内,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俯身时的侧脸轮廓。
实话说,崔游的长相远在她第一印象的基本分之上。为人戒备心太低,又不吝啬笑意,只是少了些乐于助人的热忱,但这算是违背他职业客观印象的一个反差,所以反而是加分项来着。
梁瑄宜本来已经说服自己不会气馁于崔游关于进退的任何决定的,可是现在,她忽然就觉得有点可惜了。
她想了一下才开口:“崔游。”
没有得到回应。
调试座椅是什么绝对不能分心的活计吗?
梁瑄宜的语气稍微认真了些,又喊他一遍:“崔游——”
“别催了,很快就好…”
梁瑄宜打断他:“你让我下车,是想和我当面说什么?”
“我现在下车了。”
崔游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
语意不明,但他不仅听清,而且还听懂了。
“说什么?”他没回头,只是很快反应,“上周发生的事,谁还能记得。”
“你啊,”梁瑄宜慢慢地露出一点笑,“立刻就知道我在问什么呢。”
语境早就不是那个语境,同样的话,好像被换上一副问询的语气,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向当事人索要答案。
梁瑄宜很擅长这个。
旧事重提,且抢先在提问者之前。
表达其实她记得,其实她在意,其实一切都有理由可以解释。
她只是需要一个把话说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