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就能闻到烧砖的焦土味,黑烟滚滚,直冲云霄。
陆向荣没靠近,找了个能藏身的土坡,蹲下身,像个耐心的猎人,远远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刘瘸子正站在窑口,叉着腰,对着几个干活的工人破口大骂。
他那条瘸腿不太方便,一激动,整个身子都一颠一颠的,看着有些滑稽。
“他娘的!一群废物!这点活都干不好,老子养你们吃干饭的?”
“手脚都给老子麻利点!耽误了交货,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一个年轻工人似乎小声顶撞了一句。
刘瘸子瞬间暴怒,抓起手边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冲过去,照着那工人的背就狠狠来了一下。
“还敢顶嘴?!”
工人闷哼一声,踉跄着没敢再出声,周围的人也都噤若寒蝉,埋头干活的速度快了不少。
刘瘸子犹不解气,又踹了那人一脚,嘴里还骂骂咧咧。
陆向荣眯着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就是刘瘸子,暴戾,狂妄,靠着拳头和一点小权作威作福。
上辈子,就是这个人,和冯高义一唱一和,给他扣上了“投机倒把”的帽子,让他在牢里待了整整五年。
出来的时候,林知青早就回了城,杳无音信。
而冯家,靠着刘瘸子这棵大树,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十里八乡的头面人物。
想到这里,陆向荣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看着刘瘸子耀武扬威的背影,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等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一张由冯玉燕亲手递过来的催命符。
约定的时间到了。
夜色如墨,月亮被乌云遮蔽,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上,光线暗淡。
村西头的草垛子,在夜风中散发着干草和泥土混合的气息。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偶尔的犬吠。
陆向荣提前一刻钟就到了,他整个人隐在草垛的阴影里,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很有耐心,心跳平稳,没有一丝焦躁。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村子那头摸了过来。
是冯玉燕。
她走得很急,不时回头张望,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直到靠近草垛,她才压低声音喊了一句:“陆向荣?你在吗?”
“我在。”
陆向荣从阴影里走出来,吓了她一跳。
冯玉燕拍着胸口,喘着粗气,“你。。。。。。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