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间点了点头,缓缓起身。
“这封信副本我留下。等你们决定,我会再来。”
他说完,便不再多言,拂开帘幕离去。雪光涌进来,照得他背影白得几乎不真切。
我望着那道背影缓步走远,在雪原尽头没入林木之间,没有派人接应,也没有回头。
这是他第二次独身前来。
第一次,他愿以性命为泉奈赎罪,被斑拒绝。
这一次,他押上了整个千手的立场。
而我们,只给了他一句“我会考虑”。
他走后,帐内一时无人开口。
斑站在原地,低头凝视那封信的副本。纸上字迹尚新,墨色未干,风一吹,微微翘起边角。
我看着他,片刻后轻声道:“你相信他吗?”
他没有抬头,只道:“我信他愿意来。但不信世界会留给他机会。”
我点头:“我也是。”
我们出了帐。
雪已停,天色偏灰,远处小丘上有几只寒鸦栖在枝头,发出寂寥的哑叫。
返程路上,他一直沉默。我们只是踏着积雪走回族地,脚步声在空地上回响很远。走到丘坡边时,他忽然停住了。
我也停下,偏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远处结了冰的河面。
他始终沉默,我便轻声说:“如果这条路走不通……我就亲手把它推倒。”
他仍站着,一动不动,风掀起他披风的一角,在夜里猎猎作响。
我没有催他。
良久,他才缓慢开口,语气低哑。
“……那我们就再撑一段时间。”
我点头,低声回他,“撑不下去的时候,再一起放火也不迟。”
我听见他轻声应了句“好”。
风从林边穿过,拂过他肩侧披散的发。远处的山影被淡淡的雾裹着,白得晃眼。
我抬头望着他。
他静静看着我,目光落在我身上许久,忽地弯了弯唇角。
他没有再说话。
我们已经赌上了太多,不能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