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看了眼琴音,怀疑她睡着是为了逃避现场社死。可惜我没这本事,只能硬着头皮跟斑并肩往回走,一路被围观到村口。
“你刚刚说‘会通知’是什么意思?”我低声问他。
“他们都听见了。”他语气很平常,“你想反悔?”
“我没说…”我停了停,想了想,“你不觉得这样太突然了吗?”
他看了我一眼:“不觉得,是因为你早就习惯了。”
我:“……”
这话听着像是夸我,但又莫名有点输。
我抱着琴音,假装专心走路。他慢了半步,没再说话。只是走到家门口时,低声补了一句。
“我们该有自己的日子了。”
像是早已在心里反复翻了千百遍,终于在今日落了地。
傍晚的风吹进屋里,薄窗被吹得微微鼓起。我刚把琴音抱上榻,她就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抱住我脖子,鼻音含糊:“我们什么时候也有婚礼呀?”
我顿了顿,把她轻轻放下,给她扯好被角,装作没听懂:“你梦话又开始丰富了。”
她却咯咯一笑,翻了个身继续睡过去。嘴角还翘着。
厨房传来轻响。斑自顾自走了进去,他早已习惯了这个家的炉灶与碗碟。脱了外袍,卷起袖子,打开陶罐看了眼剩饭,轻声道:“今天的汤还有一点。”
我倚着门框看他,那背影让人莫名安心,也莫名熟悉。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错觉了……这家伙怎么那么像泉奈了。
他站着温汤的姿势,与当年泉奈偷偷进厨房想给我们煮汤的模样,一模一样。
那个时候,他明明连火候都掌握不好,偏偏喜欢逞强,非要亲手做给我吃。结果汤糊了,他却一脸倔强地说“你喝不出来的,我调过味了”,说完还得意地笑。
我眼前浮出那张笑脸,胸口像被什么轻轻地钝了一下。
“你要喝吗?”斑的声音拉回了我的神。
“你做的?”我回问。
“……我温的。”
“那可以喝。”
他啧了一声,把汤递给我。
我接过那碗汤时,指尖微微发热,却不知是因为陶碗的温度,还是那种被人照顾的陌生感觉。那种被人“照顾”的体验,于我而言太过稀薄。以前没有,后来有了,也很快没了。
斑又转身走回琴音榻前,弯腰,替她拉了拉被角,动作极轻,甚至带着某种笨拙的温柔。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种说不清的错觉
仿佛那些泉奈没来得及做到的事,现在都有人一件一件替他做完了。他在替泉奈做事吗?还是……只是做着泉奈本该为我做的事?
我轻声问:“你习惯了吗?”
我好像是在问他,也好像是在问自己。
他没有看我,只轻轻应了一句:“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
夜风吹过,榻上的琴音安静地睡着,我的手捧着那碗汤,温度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