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许成军下巴那道血痕,“魂儿被勾走了?”
许成军没回头,指尖在镜面上抹了把。
“没咋。”他声音发闷,刀片又往脸上凑,“可能有点上火。”
“火?”
钱明嚼着饼含糊不清,“谁惹你了?写报纸的?”
“没谁。”
许成军把刀片扔回缸里,水花溅了满镜子。
他想起昨晚摸黑翻粮票本。
三张全国粮票,两尺布票,加起来够换块巴掌大的确良。
可他妹妹那件洗得透光的碎花衬衫,袖口磨出的毛边比刀片还扎眼。
大哥从部队寄回的布票,她总说“二哥更需要”。
火从莫名的胃里窜上来。
1979年的风里,
妹妹自己穿着破布衫,
省着布票、算着日子给他做了新衣裳,
是件“的确良”,
周围人夸她是个“好姑娘”。
刚来合肥改稿子那阵。
煤油灯熏得眼睛疼,
笔尖在那点故事上动了又动,改了有改。
刘干事说写的好,是“藏锋”,
周明说写的不像20岁,是“稳妥”。
这锋从前世藏到了现在。
也不知道还剩多少利。
火往喉咙里滚。
写篇稿子,
得先裹层糖衣。
“这糖衣真他妈硌牙。”他对着镜子骂了句。
钱明吓了一跳,玉米饼差点掉地上:“成军,你咋一直说脏话?”
许成军没理。
脑子里突然想起马胜利的采访。
马胜利问“个体户算不算资本主义”,
他说“是劳动”。
有些话他没说出口。。。
。。。。
他想起2024年的超市,货架堆到天花板。
想起小区门口的早餐摊,老板敢在招牌上写“加蛋加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