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周宥刚打完球回来,豆大的汗珠在眉骨处稍作停留,便倏然滑过脸颊,在下巴处摇摇欲坠。衣服像是刚换过的一样,透出被阳光照射过的自然味道。顾周宥用湿巾反复擦拭着脸颊,没有穿上座位上的校服。
陈念姝低头解数学题,没有抬头注意他的举动。
顾周宥有点做贼心虚似的先是看了一眼陈念姝的举动,又小心翼翼地查看校服口袋有没有东西。
拉链撕拉的那一刻,顾周宥的喉结微动,神情有些慌乱,察觉到陈念姝没什么反应,顾周宥才继续手上的动作,想要翻找出什么,但是一无所获。
这一个晚上,顾周宥都没有穿上那件外套,直到第二天才清清爽爽地穿上了。
校服上透出柑橘剥开的清冽,像是把阳光晒过的橙子皮碾碎藏进袖口。
宋衿宜和顾周宥擦肩而过,莫名为这似有若无的香味驻足,欲言又止。
她坐到座位上,像只粘人的小狗,反复闻陈念姝身上的香味。突然恍然大悟这阵香的来源。
沈惟康来找顾周宥的时候,也被这阵香停留,靠近细品:“我靠,顾周宥,喷香水了,给我也喷点。大夏天的,黏腻死了。”
顾周宥用眼神白了他一眼,字正腔圆:“滚。”
今天是周六,马上就要放假了,大家的心思都飘到九霄云外去了。陈念姝也因为一周持续的劳累,心力交瘁。直到放假那一刻,才缓过劲来。
宋衿宜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朱朱,我先回家喽。”
陈念姝笑容清浅:“拜拜。”
一到放学,大家都如同笼中鸟重获自由,一刻也不愿意多待。陈念姝一抬头,教室里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了。
陈念姝慢慢地走下楼梯,看到前面的顾周宥。少年的肩胛骨宽阔,显得肩上的书包很小。他的脚步很慢,身旁偶尔有学生匆匆走过,他也没有因此打乱节奏。
陈念姝快步走到他旁边:“我请你吃饭吧,柏象城。”
顾周宥摇了摇头,似乎要说些什么。
陈念姝没等他回答,就径直走了:“好吧。”
顾周宥叫住她:“回来。”
陈念姝回过头,抬眸看向他。楼道里的两人,看似是顾周宥居高临下,等着陈念姝拾级而上。实则,是陈念姝运筹帷幄,等着顾周宥深陷其中。两人各怀心思,眼神交织,却没有一方愿意落于下风。
停留了很久,顾周宥淡淡开口:“我请你。”
像是早就料到这个回答一样,陈念姝浮起笑意:“好,我接受。”
顾周宥:“。。。。。。”你接受什么你就接受。顾周宥感觉自己就是太顺从了,才变成了她的玩物,暗暗决定要扳回一城。
大概是因为天气预报说明天刮台风,商场里的人并不多。陈念姝为走在身后的父女开门。那位父亲没什么观察力,看着穿着校服的陈念姝,对着孩子说:“快谢谢阿姨。”
小朋友的黑瞳仁占比很大,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腼腆地开口:“谢谢姐姐。”
陈念姝温柔地摇了摇头,毫无顾忌地从顾周宥的口袋里摸东西,她掏出一盒费列罗,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笑得更甜了:“谢谢姐姐。姐姐,你真漂亮。”
陈念姝指着顾周宥,开玩笑道:“那这位叔叔呢?”
小女孩情商很高,一看就是平时出去的时候,妈妈给她做了好榜样:“哥哥像白马王子。”小朋友的世界是一部格林童话,里面只有白雪公主和白马王子。
顾周宥没有说话,但嘴角快压不住了,还在装矜持。过了一会,才忍不住发问:“你平时在班里很正常的啊。怎么和我就老是说那种话?”
陈念姝嘴角微抬,眼球时不时转动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顾周宥:“哪种话?”
哪种话,浑话。顾周宥拿她没辙,转移话题:“口袋里的巧克力,是你给我的吗?”
陈念姝笑意未散:“不是。中午有一个的女生放你口袋里的。”
顾周宥的神情黯淡下来,缄口不语。
陈念姝突然想起他昨晚偷偷摸摸地在口袋里翻东西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忍不住逗逗他:“你知道费列罗的物语是什么吗?”
顾周宥胡言乱语:“费列罗是什么?”
看穿了他的伪装,陈念姝自问自答:“费列罗的物语是只给最爱的人。”她还加重了“最爱”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