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倾安大步流星走出了勤政殿。
只是隐隐之间,裴倾安似乎有种不详的预感。
他说不出,但心里头好像知道什么,有些感受他抓不住。
这几年,一杯桃花酿,一段青柳枝,一里清风明月,将朝堂与后宫隔绝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间。
他也习惯了,既然后宫不可干政,那让后宫之人单纯地自在活着又何妨。
昭阳殿的宫门大开着。
“臣妾参见皇上。”韩时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免礼,皇后寻朕可是有要紧事?”
“天气越来越燥了,陛下公务忙也要记得挂念自己的身子。”韩时雨见裴倾安嘴角起了皮,眼下也是一片乌青,整个人都显得憔悴了许多。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廊下小桌处,那处小桌还是姚宝珠在世时遣宫人安置的。
昭阳殿一众宫人退下,将廊下留给了帝后二人。
裴倾安结果韩时雨递来的水,一边喝着一边等她开口。
“永福的亲事,陛下可还满意?”
抬眼看她,裴倾安总觉得韩时雨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似乎早就不一样了,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他也不记得了。
说来,也是他不够关心她。
“人是皇后认真挑选的,永福也喜欢,朕自然也满意,况且吴家也是清流人家,不会亏待了永福。”裴倾安想到妹妹,心头也欣慰了许多。
韩时雨点了点头,又笑着说:“文琮和文汝近来总说想陛下,也是有好几日没见到陛下了。”
“是朕的疏忽,朕今日午后便去皇子所看看。”
“二舅舅那儿,我私下问过太医,二舅舅恐怕挨不过今夏了,陛下也要记得去永安公爵府坐坐。”
“时雨,你想说什么?”裴倾安打断了韩时雨的话。
他眯着眼看着韩时雨,暮春的日头打到昭阳殿里,恰被廊檐遮住了许多,忽明忽暗的光影跳跃在韩时雨的脸上,可她笑得温和。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的皇后了。
自打他进了昭阳殿,她便一直在说些旁人的事,这叫他愈发不安。
韩时雨话还没说完,却听得裴倾安这般问她,怔了一息,才缓缓说道:“陛下觉得成亲快九年了,时雨做妻子做得如何,皇后又做得如何?”
裴倾安没有立刻回答韩时雨的话,而是认真想了一会儿才开了口。
“孝顺父皇和母后,母后病重时你衣不解带地入宫相伴侍奉,母后去后,你照顾朕,照顾永福,也庇佑着永安公爵府的表弟表妹们,怀胎辛苦,你生育文琮和文汝辛苦,教导养育他们更是辛苦,做妻子你做得很好,朕这个夫君做得远远及不上你。”
顿了顿,裴倾安接着说:“做皇后,管辖六宫诸多事宜,辅佐朕替朕约束朝廷命妇,你勤俭节约,从不奢靡浪费,宫中上行下效,皆是因为你一国之母表率做得好,做皇后,你也做得很好。”
裴倾安虽不知韩时雨问这些的目的,他却是认认真真回想了这些年的过往,才回答了韩时雨的问题。
但其实就算裴倾安不说,韩时雨也知道自己做得很好,她只是想最后确认。韩时雨笑了笑,对裴倾安高度的称赞并无几分额外的愉悦。
“陛下这般说,时雨也就安心了。”韩时雨又递给了裴倾安一杯水,才郑重说道:“陛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