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娥刚走,孟耀就蹿到孟长衡面前:“爹!您不是说让她嫁去高家,换他家铺子给我吗?如今嫁不成,我的铺子怎么办?”
孟长衡袖子一甩,冷哼:“这光景,她能嫁出去就不错了。与其指望个女人,不如你自己用功!少整天在外游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从哪儿回来。高夜的下场还不够警醒你?”
孟耀自知理亏,背地里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作揖:“是,孩儿这就去温书。”
等他走了,孟长衡转身背对门口,仰头望着正前方那块“雍睦传家”的匾额,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底尽是说不出的疲惫。
另一边的孟宁,刚刚和孟冉一起踏进净慈寺的大门。
寺门内的古柏枝繁叶茂,遮住了大半晨光,树下扫地的小沙弥见了,垂眉合十行礼,口宣“阿弥陀佛”。
“宁姐姐,我想来这许个姻缘。”
二人几乎聊了彻夜,孟冉不是个傻的,她很明白现如今自己的境遇是如何,恐怕回到孟家,就要被匆匆找个下家嫁出去。
天一亮,就向孟宁母亲道了别,说要去城外的净慈寺除除晦气。苏荷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想起孟宁去过,便让孟宁跟着一起去烧烧香、拜拜佛。
孟宁点点头,和孟冉一起跪在正殿的蒲团上,裙摆如莲花一般散开,双手合十举过眉心,眼睛闭着,心中虔诚的默念。
香炉里的三炷香烧得正旺,火星偶尔“噼啪”一声爆开,混着僧人们隐约的诵经声,在殿宇间荡开。
孟宁促着孟冉往功德箱里放了些碎银,等转身时,孟冉裙摆扫过供桌下的铜铃,叮铃一声轻响,倒像是菩萨应了声似的。
“冉儿,你在这稍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先前在这许的长明灯如何了。”孟宁握住她的手,打算把先前对母亲说过的话先实现了再说,“可别跑远了。”
孟冉笑起来,脸上显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我就在这待着等姐姐,放心吧。”
孟宁点头,请了个小和尚带自己去找主持,留下孟冉自己。
她没打算去其他地方,净慈寺里人并不多,多是些年轻女子如她一般前来求姻缘,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盼,祈祷着好婚事落在自己头上。
孟冉找了个门槛,安安静静的坐着。
正发着呆,数来来往往有几个人,门外突然迈进一名男子和一名老妪,她意外的抬起头看过去,却见那男子约莫二十出头,衣衫洗的发白,身上还挎着一个大箱子。
身量高大,相貌周正,脊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落得端正。
男子伸手将被跪歪的蒲团扶正,先扶着那名老妪跪下,而后放下箱子,在一边跪下,虔诚的磕了几个头。
孟冉实在好奇这样的男子会许些什么愿,正发着呆,恰巧男子许完了愿转身回头,对上了她直愣愣的视线。
“扑通,扑通”孟冉下意识伸手捂住心脏,觉得心脏跳的有些快,让人坐立难安。
男子见她面色通红,手捂着心脏,脸色一变,快步走过来:“姑娘,可是心脏不舒服?”
孟冉愣愣的看那人单膝跪在自己面前,脸憋的通红,冷不丁冒出一句:“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你怎么……”
男子被她一番话说的笑起来:“话虽如此,我为治病救人,向生命跪下又何妨?”
他指指孟冉的手腕,开口询问道:“在下陈明生,是名铃医。我见姑娘面色通红,呼吸急促。不知可有手帕,搭在脉上面,可为姑娘一诊。”
孟冉没好意思说自己看他看的脸红,从怀里掏出还带着身体热意的手帕递给他。
陈明生接过手帕,鼻尖敏锐的嗅到少女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指尖一颤,强行屏住气,小心翼翼的搭在孟冉手腕上,替她诊起脉来。
“姑娘无碍,只是脉象急促不安,像是刚刚受过惊,还需好好休养一番,切莫再伤神伤思了。”
确定好了她的状况,陈明生松下一口气轻轻颔首:“既无大碍,请恕在下先行一步了。”
孟宁想喊住他,又没有理由,只能懊悔的将脸埋在膝盖上,手愤愤的锤了自己两拳。
陈明生拎起箱子跨在身上,扶起老妪,声音温润:“娘,我先去找方丈问一下这边有无伤者需要治疗,您在这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