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亦有问题。”夏岚的声音随后响起,
昭元并未立时训斥,目光在两人沾了些尘土和血色污渍的衣摆上扫过。
郡守府偏院内。
“还劳姑娘转告昭元小姐,老夫明日再来寻她。”天色已彻底暗沉,蒋俊锋不好再多留,只得起身告辞。
“奇了,她这会子急匆匆出门作甚?”蒋俊锋步出小院,心头想着自己欲寻昭元相商之事,更觉沉重,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他前脚刚走,昭元后脚便回了郡守府。
灵秋和夏岚两个人跪在正厅。
“奴婢们本是算好了时辰的,谁料回程半道,撞见一个人倒在地上…”
与醉月楼隔了两条街的一条僻静窄巷。一男子摇摇晃晃的走着,头埋的极低,几乎要抵到胸口。
灵秋和夏岚远远便瞥见了此人,飞快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脚下步伐加快,只想着迅速从其身侧掠过,莫要横生枝节。
“看什么看,你也瞧不起我是吧?”兴许是被人盯的久了,男子猝然暴起,朝着身边最近一个挑着担子的伙夫怒吼。
那伙夫被他吼得一怔,旋即恼怒地撇头唾了一口,两人似是要打起来。
灵秋和夏岚心头一紧,暗自思忖是否该绕道而行。她们虽会拳脚功夫,此刻却万万不愿为这突如其来的冲突耽误了时辰。
那男子吼完,却像耗尽了力气,继续一步三晃地向前挪动。伙夫见此,也觉无趣,骂骂咧咧地挑担走开了。
谁料等男子更靠近灵秋和夏岚时,她们闻到的不是酒气,而是浓烈的血腥味。
二人站在原地,那男子却直勾勾的朝灵秋撞过来,灵秋反应不差闪身躲开,男子就这般摔倒在地。他脸上的黑布也因此掉落,露出一张被半数黑疤遮盖的脸。
男子动着,似是想去够那掉落的黑布,手臂在地上无力地划拉了几下,未果,他像是认命了,只是费力地抬起眼皮死死的盯着灵秋。
灵秋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此人扶起来,男子头又重重磕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彻底没了声息。
夏岚立刻警惕地拉住灵秋的手腕,低声道:“别过去!当心有诈!”
灵秋年纪虽小,胆子却大,挣开夏岚的手,往前凑近几步。“他…他快死了!”
夏岚也变了脸色。她蹲下身,指尖隔着衣袖,飞快地在男子鼻下探了探,又按了按他颈侧。“还有气,但很弱。”
夏岚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男子可怖的面容和身下的血污,心中天人交战。小姐还在醉月楼等着。
“夏岚姐,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灵秋扯着夏岚的袖子,“你看他流了那么多血”
夏岚紧抿着唇,眼神剧烈地挣扎着
灵秋见夏岚久不出声,心一横,猛地一跺脚道“那你先走吧,我自己一个人留着。”
“救人!”夏岚咬牙道,“灵秋,搭把手!”
两人合力,一个架起男子沉重的上半身,另一个托起他的腿弯。男子毫无意识,身体死沉。
“去最近的医馆!”夏岚喘息着,声音却异常清晰。
好不容易挪出窄巷,转入稍宽些的街道。行人稀少,偶有路过的,见到她们架着这样一个满面青黑、浑身是血的人,无不面露惊骇,纷纷避让。指指点点。
灵秋又急又羞,几乎要哭出来。夏岚却目不斜视,牙关紧咬,朝着记忆中离此不远的回春堂医馆奔去。
那块褪色的牌匾终于出现在视线中时。
“郎中,郎中救命,”灵秋带着哭腔的呼喊惊动了堂内。
…
灵秋将方才街边救人之事细细禀明。语毕,与夏岚一同屏息,静候发落。
这几日相处,她们也多少摸清了昭元脾性。虽待人宽厚,却也绝非一味纵容、能容下人懈怠疏忽之主,更多是同威大将军一般,赏罚分明。
方才在醉月楼外未加斥责,如今回到府中,想必难逃惩处
谁料昭元听完,关注的却是:“你确定,那人面上生着一大片青黑印记?”
待两人再次肯定后,昭元非但未怒,反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