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何老母嗤了一声,“我老婆子穷得叮当响,拿什么谢人家?那姑娘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金贵着呢。我给钱,人家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根本不收。这事儿啊,得你去办,你如今不是能耐了吗?想法子还了这份恩情。”
“是是是,儿子一定办,一定好好办。”赵三连声应着“娘,您问没问那姑娘是哪家的,姓甚名谁?咱也好登门拜谢不是。”
“你看看,这我能忘吗?”何老母白了儿子一眼,带着点小得意,“那姑娘嘴紧得很,不肯说。不过你娘我自有办法!后来我悄悄拉住你张婶,好一番打听。你张婶才告诉我,那姑娘眼下就住在郡守府里头。好像是,好像是那个什么侯爷的什么来着?”老太太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义女?”赵三心头一动,脱口而出。南郡城里,最近风头最盛的侯爷义女,除了威成武将军那位,还能有谁。
“对对对,就是义女!”何老母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威勇侯爷的义女,叫昭元”名字终于清晰地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此时的郡守府内。
“边陲出了乱子,我得立刻赶回去。你同我一起走吗?”威成武大步流星地急走了进来。
“父亲,我…”
不等昭元想法开口拒绝,威成武就又道“算了,此去路途遥远,又要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你身子骨刚好利索,经不起这般折腾颠簸。”
“夏岚和灵秋留下伺候你。”威成武语速急而快“鲁飞虎”
“末将在”一个精悍的披甲校尉应声而入,抱拳行礼。
“你留下来。”威成武指着鲁飞虎,目光却紧紧看着昭元,“带一队精锐人马,护在昭元身边。过些时日,待南郡诸事稍定,你护送阿元,前往建康。待我处理完南疆军务,即刻去建康与你们会合。”
她站起身,走到威成武面前,仔细地为他理了理胸前有些歪斜的护甲铜镜。
“父亲此行,必定旗开得胜。昭元在建康,静候父亲凯旋”昭元抬起头,清亮的眼眸直视着威成武,又低声说道“万事小心。”
威成武身形微不可查地一顿。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身后有人牵肠挂肚地等着他平安归来。他听出了昭元声音里极力掩饰的不舍。宽厚粗糙的大掌抬起,带着铁甲冰冷的触感,却异常轻柔地拍了拍昭元的头顶。
“为父会的。”随即,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昭元一路送到府门,目送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马蹄声渐行渐远。良久,她仍站在原地,仿佛还能感受到威成武铠甲上那冰冷的触感和方才那个短暂却坚实的拥抱带来的暖意。
一丝茫然悄然爬上心头。自己是否太过冷血?抛下母亲独自在后隋深宫,在这乱世之中步步为营,小小年纪便已心机深沉,手上已经沾满了血,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对是错?
“世人会如何我看呢?贪慕权势不择手段吗?”
然而,记忆中母亲亓官韵清冷而有力的声音传来“成败者不论对错。”还有屠宫那夜,漫天火光与血腥中,母亲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一遍遍低语:“昭元,走吧,不怕。母亲就在身后看着你,不怕。母亲会助你的。”
“世人会如何看我呢?”昭元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清亮锐利。不论世人如何评说,母亲和威将军都不认为她是错的!只要她最终能站到足够高的位置,给予这乱世中的天下人一份他们渴望的安宁与秩序,那么,他们自然会敬她、爱她。力量,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乱世立足、庇佑所爱的根本。母亲的话,她从未有一刻忘记。
赵三踏出院子。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还在琢磨着从哪里搞个稀罕物件好好报答昭元的救母之恩。
巷子窄而深,两侧矮墙挡住了光,青石铺路,这是赵三常走的小道,刚解决一番大事,又饱腹,他难免有些心神松懈。
然而,就在他走至巷道中段,异变突生。
两侧突然冲出数十道蒙面黑人瞬间封住了前后去路,见逃跑无果,赵三只得出手应对。
但对方人数众多,加之蓄谋已久占尽先机,赵三脚步刚顿,还未来的及出手。
“砰”
一根沉重的木棍结结实实的砸在了赵三匆忙间抬起的左臂外侧。剧痛瞬间从臂骨传来,赵三闷哼一声。
然而,攻击并未停止,就在赵三左臂受创,身体因剧痛和冲击力而出现一丝迟滞的瞬间,又一人手持同样的棍子朝赵三的头部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