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起身,手心摊开,指尖的魔力尚未完全散去,残余的星芒在掌纹中跳跃、破碎、消散。她低头看着那只手,淡淡的笑了。
“命运又赢了,”她轻声自语,语调平稳得不像是失败者,反倒像个早就知道结局的旁观者,“一如很多年前,但依然是我的选择。”
这不是她第一次筹谋实施这场仪式魔法,只是这次是她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近百年的时光,从占卜师到神秘学家再到占卜明星,从干涉命运到旁观命运再到被命运推动,最终还是差在了那最后一步。
但她真的失败了吗?
不。
她是个魔法师。
真正的魔法,从来不是为了赢。是为了探索,为了理解,为了回应内心深处那份无法遏制的好奇。还有那燃不尽、也不愿熄灭的希望之火。
自从奥菲利亚背刺其他选手之后,现场观众们又多了相当一部分选择了不戴头盔,好饱览全局。
而当扎坦娜正式退场的瞬间,那些原本只为她而来的观众也纷纷选择退出了头盔视角,他们不再关注胜负,而是专注的看着那个陷入沉思、恍惚不语,也许正隐隐伤心的女孩。
于是,他们用最简单、最直接,也是最笨拙却最温暖的方式替她打气。
“小扎!我们爱你!你永远是最棒的!”
“扎坦娜,你永远是我们心中的冠军!”
“我们爱你!你是冠军!”
“冠军!”
“冠军!”
“冠军!”
观众们的呼声惊动了沉思的扎坦娜,也惊动了魔法本身。
冥冥之中,仍残留在空间中的仪式魔力像是被某种温柔的力量唤醒,自虚空中缓缓回转,化作最纯粹的导引之力,悄然落入扎坦娜的魔法脉络之中,像是一把宛如流星的钥匙。
一条通向魔法根源的光明坦途,就这样悄然浮现于她脚下。
她露出了由衷的笑容,不,被命运偏爱选择的不是至尊法师,而是相信魔法的心。
第64章
岛上的空气依然潮湿,马特与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吉田老宅的林中小径,他们此时还对扎坦娜的遭遇一无所知。
王子在路上的时候用高级糖果笼络了几个小孩,问出了吉田家族的一点信息。就和旅店老板所说的差不多,这个家族是多年前从海的另一边搬到岛上的,并对岛上的建设出了大部分的资金,因此在这里拥有极高的地位。只不过前两代人丁越来越单薄,显得也越来越落寞。
马特还注意到几个孩子的眼下都有着深重的黑眼圈,一问得知他们最近都在做恐怖的噩梦,导致晚上都不敢睡觉了。他本能的觉得这和自己搜到的那张纸片有所关联,还没等他多问,胡娇娘就再次出现。
“没事的呀,做梦呀,就像一只小船在漂泊,就算中途碰见大怪兽了,也别怕。床头婆婆会保护你们的,要相信姐姐哦。”
她咯咯笑着轻轻抚过每一个孩子的头,马特明确感受到了魔力的流动,却无法辨明究竟是什么。
算了,马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四十多的王子称呼自己叫姐姐的样子,是东方的神秘法术,弄不懂的。
他们越过半山腰,眼前豁然开朗。
吉田家族的宅邸外观呈深灰色,由黑瓦斜顶与西式砖石结构拼接而成,主屋的屋檐向外微微翘起,残留着东方风格的建筑印记;而高耸的山形墙与尖拱窗,又显出早期哥特风格的样式,仿佛两种血脉强行缝合出的产物,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与不安。
老旧的风铃悬挂在前廊檐下,通往宅邸的大门是一扇厚重的红木门,门上印有斑驳的家族徽记,已经看不清原型。
王子上前敲了敲门,内心很是怀疑是否有人能够听见。只是没过多久,大门就被拉开,一位头发灰白年近六十的老者穿着整齐的西装三件套,正仔细打量着他们。
他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皮肤干燥粗糙,双眼深陷,灰蓝色的瞳孔像沉寂的湖水。尽管年老体衰,他的眼神中仍保有一种锐利,“你们想必就是王先生与马特律师?我听艾利亚斯说岛上来了外乡人,还有个古董商人。或许你是有备而来,但还算知道规矩。”
“呃……”王子下意识地看向了马特,他属实不太能应付得来这种老派人物。马特律师沉稳的接过话头,“当然,管家先生。既然来到此处,我们必然是要先来拜访吉田家族的。至于其他生意,都可以押后再谈。事实上,听说吉田少爷是位勤勉的学者,我们都很希望能够与他交流一番。”
“嗯,不错。少爷此刻正在用早餐,两位随我来。”阿贝尔·摩根管家似乎很受用这番话,拉开了大门邀请他们进去。“我是阿贝尔·摩根,自六十年前就是这里的管家了。”
嘶,这位管家竟然都有七八十岁了吗?马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安东尼·吉田是一个身形笔挺、气质内敛的年轻人,与传闻中体弱多病的印象似乎并不相符。他正在用早餐,旁边是曾听亚历山大他们提过一句的仆役艾利亚斯。
“欢迎,我们很少在蔷薇花期以外的时候迎来旅客。”安东尼一边示意艾利亚斯撤走餐盘,一边站起身请两位客人坐在会客沙发上。他的语调不高,带着某种上流社会的礼仪克制感。
“呃,我们也只是意外踏上了这座岛。听说您是位勤勉的学者,我们意外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我的老板他觉得这很有趣。”马特发挥了他律师的口才优势,希望这位小少爷真的能认出那些咒文。
他递出自己找到的那半页纸片,注意到安东尼的长风衣的袖口已补得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