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去英国留学,他说好;她说不陪他应酬,他说可以;她大学假期不回国,跟同学出去玩,他会让助理给她定好机票……
危珈每一次试探,都能“得偿所愿”。这大概就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没有情绪。因为没有情绪,所以不在意。
因此,她也在一次次试探中,逐渐认识到联姻的本质就是单纯的利益交换。利益之外,没有例外。
慢慢的,她也不对这段婚姻有过多的憧憬和奢望。她都能想到三年婚期结束那天,收到琅津渡“没有培养出感情,但这段时间谢谢了”的绅士回答。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危珈没有过多的参与琅津渡的生活,想着既然只是短暂经过别人的人生,就不去留下太多痕迹。所以,她很少参加公开的活动,去当琅夫人,去应酬。反正,琅津渡也不在意。
危珈浸在热水里的脚趾蜷缩起来。而回国以来这段日子,她逐渐对已婚有了实感,她不排斥早上起来身边躺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一起安静地吃一顿早餐,偶尔上下班,突然的小礼物,她喜欢看他认真的做事,夜晚的拥抱,还有越来越多的聊天记录。
不知道是温泉池子是不是太高,白皙的面容渐渐浮起一层樱粉。危珈说,“不知道。”
林米听:“他都那么说了,你就没问。”
危珈小声道,“我俩都在气头上,他就说我们自行约定的三年一到就离婚没有法律效力。大概这个意思吧。”
练曌一听到夫妻话题就容易上头,“哈?他在气头上就拿法律吓唬你?”
危珈从池子边靠过来,认真说,“不算吓唬我。是不能。婚姻自由,不能以协议的方式限制结婚或离婚。”
练曌扑腾了一下水池子,也靠到危珈这边来。“好,现在不说协议的事,也不说法律的事。他不想跟你离婚,是现在不想,还是三年后不想啊,还是一辈子不想啊?”
危珈垂眸,仔细想了一下,“……他没说。”
林米听想到,“琅总待你家人这边挺积极的。奶奶不是还住你们家吗?他肯定是这辈子都不想。”
练曌作为一个已婚三年的女性,也跟婆家斗智斗勇过,已经警惕起来了。“男的最会装了。他能很好的装到不需要你的时候。你们没听过他们的经典名言吗?‘我一般都会装到生完孩子后’。景家因为儿媳妇的事,挺被外界诟病的。但这次的事情,挽回了不少形象。你要这时候跟他离婚了,那不全毁了吗?”
练曌靠近她们,放低声音说,“你这样的美貌是一种稀缺资源,留个孩子,他也不亏啊。”
林米听打了个哆嗦,“你能别说的这么吓人吗?”
危珈沉默,认真思考。“可琅津渡不是这样的人。”她声调稍降,轻声说,“我婆婆经历过这种事,如果他这样做了,不是背叛他妈妈吗?”
而且,危珈一直都能感觉得到,琅津渡对景家是有很深的恨意的。已经有新闻报道景家的大换血是琅津渡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行动。
“男孩子一般都跟父亲学。心疼母亲、”练曌还没说完,被林米听拿水泼了一把。“喂喂,我干儿子就算跟覃鸿哲学,也是好孩子。”覃鸿哲是练曌的老公。
练曌摸了把脸,“你泼我干什么?”
林米听懒得说她,只是道,“琅总一岁就跟妈妈走了,连姓都改了。”
练曌抹了一把脸后,看了眼沉默的危珈,发觉自己把平日跟朋友说婆家奇葩亲戚坏话的劲头拿出来了。“哦,对对。”
漂浮的花瓣突然被水流冲散,危珈的声音裹着氤氲的水汽,慢声道,“这方面,我还是信琅津渡的。”即便他们感情基础一般,因为利益在一起,但她不至于怀疑琅津渡的人品。
“就是说啊。”林米听撩了撩水,“君子论迹不论心。这次琅总不是做的挺好的吗?而且,我觉得你不用想什么三年婚期,你先好好过日子,过不下去了再说呗。”
危珈浸在温热的泉水里,蒸腾的水雾缭绕在眼角,连耳垂都粉作一团,她将脸偏进雾气,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一家私房菜馆内。
吃喝过半,贾予怀给吕成业倒了杯酒,“吕律。你给律所的创收都是排在前面的,叶律怎么会让你离开啊。”
听到这句话,吕成业眼神瞬间带上凶狠,拿起新倒上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贾予怀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有了个大概,继续问,“我有听说你是得罪了律所的贵人,咱律所能有什么贵人啊。该不是哪家小太子爷来了吧?”
吕成业又自斟了一杯,“……也、差不多。个、婊子。”
贾予怀眼神微敛,试探着问,“该不是危珈吧?”
吕成业忽然抬眼。
贾予怀:“穿衣打扮,还有开的车,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的。上次小林他们还说她上了一辆劳斯莱斯。你如果是被靖洲老板的千金给搞了,还真是倒霉。”
“什么千金?”吕成业酒量不错,虽然喝了许多,但说话依旧清楚。“就是个傍大款的。你知道越世地产的靳总吗?”
贾予怀微微皱眉,“有些印象。”一个矮胖的、六十岁左右的男人,脸上油光满面的,所以看着挺年轻,反倒像是四五十岁。跟个弥勒佛一样,没什么架子,跟谁都笑呵呵的。就是花边新闻特别多,情人无数。
吕成业抬手敲了下杯子,“他的、小老婆。”
吕成业得罪了谁,没有人告诉他。但他这段时间几次接触的都是这位靳总的人,很多资源也都跟越世地产有关。
贾予怀沉思。
吕成业道,“人啊,还是得往上够啊。我这辈子是白瞎了,还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