庒慈筠死死咬住下唇,齿痕在苍白的唇上咬出青白的印子,仿佛将满心的惊惶和周围的嘲弄和不屑碾进自己的血肉里。
她记起自己的少女时代,在靖洲可以说是众星捧月,从未遭遇过这样的场面,直到危珈的到来。
明明眼前人刚到靖洲的时候,还是她的跟班,整天追在她的身后。家世、教养、人际关系……无一比得上她。
为什么危珈就不能一直好好待着呢?
为什么不像周童娜那样唯她是从?为什么不听她的话?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还要跟她作对?
如果不是危珈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她也不会在她身上费心思。
最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老天不长眼让音乐教室在二楼而不是十八楼……
“危珈。”庒慈筠看着她,牙齿移开,嘴角却扯出扭曲的弧度,终于说出了话,“不是我擅长干这种事。是你被困住了,才会一直这么想。”
听到庒慈筠这么说,危珈倏地一笑,盯着她道,“我就知道你这套自洽的本事还在。因为没有伤到我半分,就脑补我因为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幻想我因为你痛苦是吗?”
庒慈筠抽动上扬的嘴角僵在脸上,泛白的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危珈唇角轻提,“我危珈,想困在哪就困在哪,从不后悔。倒是你,以后你去哪,我就会把你校园霸凌的简历发到哪。你的人生一定会因为我声名狼藉,你可一定要宽心啊。”
危珈不再看庒慈筠,回头冲林米听挥了挥手,回头牵起琅津渡的手,径直离开。
宴会厅里的人一直都在窃窃私语,此时更是毫无顾忌。
“她这话就是默认了吧。热搜上的爆料没冤枉她,她真的在学校霸凌同学。”
“庄家人做事不都这么绝么。只要能成功,中间干了什么事都不过分。就这样的家风,还特别注重脸面。他们家有吗?”
这些讨论都湮灭在十点一到的烟花中。今晚的开业派对快结束了,严青刚才就是确认烟花开始的时间,安保才会一时松懈,让庒慈筠进门了。
危珈和琅津渡走出正门时,只见几束银白的火光拖着长长的流光尾巴升空,然后在墨色的天幕中炸开,就像是银河冲破了桎梏,将漫天星光洒满夜空。
太好了,去去晦气。
以后每天都是开心-
回到车上,危珈偷偷看了眼旁边的人。也不知道琅津渡对她对庒慈筠的态度有什么看法。但也没办法,这就是她,她对厌恶的人藏不了一点的情绪。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就改变自己。
就像她刚才跟庒慈筠说的,她的人生,无论自由,还是困住,她都自己决定。别人或指摘或赞许,影响不了她分毫。
不过,她还是有些懊恼的,竟然到现在了,她都没动手打庒慈筠。
她可太文明了。
她正瞎想的时候,手腕突然被温热的掌心扣住,危珈愣了一下,看向琅津渡,听到他道,“我之前跟你说,不会让她出现在你面前了。这次、”
危珈立马道,“打住啊。你怎么让一个大活人不出现在我面前啊。还能把人家一个自由的人关起来啊。”
琅津渡沉默。
警告和手段都不管用,竟然还能想尽办法到危珈身边来。确实是他小看了对方。
危珈忽然记起高中的时候,琅津渡是去过庒慈筠的生日会的。但琅津渡又说他俩不认识,不认识还去人家的生日会吗?
危珈转了下眼睛,不经意的问,“你、你之前是不是去过庒慈筠的生日会啊?”她还怕琅津渡不记得,正要提醒他,庒慈筠还掉游泳池里了,他还瞪了她……
“我没有要去她的生日会。”
危珈抬眼,没想到琅津渡还记得这件事。他继续淡声道,“我以为去的是你们的毕业晚会。”
那更奇怪了呀。
“你去我们毕业晚会干什么。”
“想、”司机已经开上路,车内视线昏暗,琅津渡沉色的眸光静静地看着她,“认识朋友。”
按时间算,危珈高中毕业的时候,琅津渡都读研了。虽然不能说有代沟吧,但也是两类人啊。他一个大学生来找他们一群刚毕业的高中生当什么朋友。
那时候景嵩行好像将琅津渡接回景家了。该不是就已经想到让琅津渡接触结婚人选了吧……
这些大家族的人就是结婚很早,何况是景家。
危珈不继续问了,也怕问出什么不开心的答案,琅津渡又不会骗人。她嘟囔道,“……你还挺爱交友的。”
随后,她转移了话题,给他展示自己的头发,“你看到我的新发型了吗?”
琅津渡看着她的头发,“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