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同意的就是我,唯一说话不管用的也是我。最后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还是抱着被子入住了粟田口的部屋。
说实话,他们这样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玲子小姐和她庭院的式神们也是用这样的态度和表情把我送到源氏的。还说什么“人类还是与人类在一起比较好”。当时我虽然觉得莫名,但没有深究。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们也脑补了跟药研一样的苦情剧本,把人类当成了脆弱的代名词、把我当成了易碎的玻璃制品,想让我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哪怕要离开玲子小姐的庭院。
无论途径与结果如何,都体现着他人的一片好心,都是“为了我好”。
太犯规了。
这样一来,不是让人根本就没法继续生气了吗?
“……就是这样,”一期简短地解释了情况,一拍手声音清脆:“所以以后鹤丸就是粟田口的新成员了!大家鼓掌欢迎!”
啪啪啪——场面一时如同幼儿园新生入学,格外热闹喜庆。家长行列的一期鸣狐欣慰点头,鸣狐肩上的小狐狸甚至响亮地抽泣了一声:
“太好了,这个家终于又完整了一分!距离集齐四百位弟弟郎又近了一步吖!”
我无话可说,并缓缓吐出一串省略号。
部屋分两间,两位家长一间,短刀胁差一间。安排房间的时候乱第一时间扑过来抱住一期一振的大腿,还拉着脸蛋通红的五虎退一起疯狂撒娇:
“让鹤丸跟我们一起嘛我们一起嘛!”
“药研也在这里,有突发情况也好应对啊!”
“我们都好久没跟鹤丸一起玩啦一期哥~一期哥~”
其他小短刀们也纷纷将期待的目光投注过来,鲶尾更是元气满满地大力挥手,眼睛亮到发光。
一期扭头来征询我的意见:“鹤丸想跟弟弟们住一起吗?”
我看看他再看看小短刀们,心想完了,以后八岐大蛇更难混进来传递消息了。
但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想。”
——答应过一起逛祭典、一起去海边、一起玩睡前游戏的,靠谱的成年人就得这么说话算话。
不过八岐大蛇也快没用了。只要把萤草剩下的事收尾,后续就都交给源赖光就好,用不着再偷偷摸摸地传暗号了。
为此,我还找三日月软磨硬泡了半天,让他和药研跟着一起最后去了源氏一趟。
也没做什么,就是回答了源赖光当初的两个疑问:
“我想做什么?”
我转了转手底下的茶杯,慢悠悠地自问自答:“想让时之政府再也管不到这个世界,管不到我们这几个本丸。”
他表情如常,很稳,大概是早就猜到了。
“我是什么人?”我接着说,“往远了说,我自己都不知道呀。但往近了说,族长也能想到的——”
毕竟我也从没遮掩过,不管是“族长”的称呼还是源式的手段和作风,都没有,只是没主动回答而已。
“我就是萤草啊,加入源氏九年后的萤草。”
源赖光脸上的营业式假笑骤然僵硬:“……”
我猜他心里一定正在疯狂推算萤草在源氏满打满算待了多少年,又该怎样利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来让萤草对源氏产生归属感,还有萤草是在什么时候怎么变成鹤丸国永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能带给他更多的什么。
常规操作,这很源赖光。
我叫了一声“族长老师”,源赖光八风不动,头顶呆毛却晃了一下。
隐藏在暗中的八岐大蛇的气息也颤动了一下,兴奋的。可能这就是“吓得我瓜都掉了”的真实版吧。
我对源赖光说:“该养一个真人替身了,老师,未来的平安京,可不怎么太平。”
——“我”也只能带给他一句剧透了,再多就没了。
毕竟我现在是鹤丸国永,中间还隔了个太宰治,萤草已经是过去式了。再拿时政的情报给源氏的话,白槿成什么啦?
从源氏离开后,我又去了一趟玲子小姐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