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必然也是不能的。
反正小朋友又不可能碰到港口Mafia,反正我说的全都是真的、只是稍微颠倒了一下顺序而已——
就算有一天,六道骸真的知道了些什么,也不可能“拆穿”我。
我回头去看千种,垂下来的头发丝都流露着茫然:“怎么了?”
“打人是不对的。”身为□□之一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说不定正在心里怀疑人生吧。
千种艰难地说:“不要学他。”
这就是他们眼里的,表面上的,与我的“第一次”见面。
非常圆满。
第176章人间之道
“第一次”见面之前,在犬和千种面前,我从没掩饰过自己和六道骸的不同。
之后就更没有了,甚至变本加厉。但他们都没说什么。
傲慢的妖怪具有非常严重的自我主义,不愿将自己伪装成弱小的人类,这是说得通的。从六道骸的角度来看,这是能有效掩盖谎言的补丁,从犬和千种的角度来看,这是他们小心翼翼、千辛万苦才挖掘出来的人设。
比如喜欢热闹和点心,比如喜欢打听不同地方的风貌习俗,比如对带着孩子出门闲逛的女性尤其亲近——女性年龄从二十到五十岁不等,一口一个姐姐、阿姨的叫得很欢——并非常讨她们的喜欢……
综合起来就是出门逛街的时候经常和温柔善良的大姐姐们聊起来,能逗她们开心,能帮忙看孩子,还能在相谈甚欢之后被硬拉去一起吃饭。
饭后再获赠一兜子的水果奶糖小蛋糕,真吃不了兜着走,连黑吃黑的需求都省了。
当然,一个“表面很黑但本性不坏”的妖怪是不会吃独食的,尤其是在小伙伴们看起来都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
每次空手出门却满载而归,我都会非常纠结地问一下面色复杂的小伙伴:“吃吗?”
纠结不是不舍得,而是因为人设中的“自我主义”,拿记忆中对某个人的印象作为模板,拿捏好一个度,让手维持在伸出去和收回来的边缘。
透露出一种“本来也不是很想给你们,不要就算了我就不给了”的故作不在意。
每当这个时候,千种的表情都很不自在。犬的心思倒没那么细腻,只是跟我的关系越来越好,直接表现就是出门打架的时候会试图带上我一起。
然后我俩一起被千种教训,之后再分开被六道骸教训。
——经验之谈,这样最容易刷到别人的好感。
现实也正是这样发展的。侵蚀者时常吐槽我说装得过头了,让它觉得恶心。
‘恶心也忍着,’我很不理解,‘而且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欺骗的又不是你的感情。’
【欺骗感情?】它沉默了一下,古怪地笑,【真是可喜可贺,这个词也能用到你的身上了。】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我严正怀疑它在开嘲讽,但是没有证据,只能先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等以后有机会再嘲讽回来。
某种意义上,其实侵蚀者对我的认知才是正确的。
——因为我“没有自知之明”。它说的。
但不管我究竟有没有自知之明,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我在小伙伴们心中的形象已经立起来了,好骗又随和,明明是妖怪,却比六道骸这个纯种人类还接地气得多。
这也是我和六道骸最好区分的地方。小朋友奉行神秘主义,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就连笑都不能痛痛快快的,而我已经没有需要追求的东西了。
本来是有的,但母亲说她会慢慢等我,让我不用着急,就又没有了。
所以,在小半年后的现在,因为被小朋友扫地出门而受到侵蚀者日益猖狂的嘲笑后,我只是稍微显露出一些不悦的心情——
“骸大人……?”
“不是骸,是凉。”我认真地反驳,然后两手一摊直接倒下去,换班之前小朋友正好坐在一块柔软的毯子上,身后就是套着柔软羊羔皮的沙发。
衣服也提前换好了,是舒适宽松的居家型,面前的茶几上还摆着几个胖成正方体的菠萝派,除了脑袋后边那个存在感明显的小辫子,一切都非常符合享乐主义的妖怪的喜好。
除、了、那、个、小、辫、子。
都过去小半年了,我还是不能理解,小朋友为什么对这种造型过于别致、头皮扎得略紧、视觉效果甚至堪称诙谐的凤梨叶子情有独钟。衣服可以换,口味可以挑,唯独发型,是我怎么抗议都改变不了的。
最多也就是现在这样,他扎他的,我散我的,轮到谁使用这具身体就谁说了算,要为了对方主动放扎头发,不可能的。这是我俩最后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