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越高的人,就越容易被道德绑架。
心肠越软的人,就越容易被打动利用。
白兰知道自己又在做虚伪的坏事了,但他不在乎,坏都坏了,还会在意坏了多少吗?堕落就堕落吧,反正他还存在就是对命运的违逆,倒不如直接叛逆个彻底。
他拨弄着被拢到自己臂弯的长发,低头靠近那朵还没被拿下来的绢花,一边垂眼打量少年的表情,一边拿捏着语调,像告状一样委委屈屈:
“我的身体和世界都被另一个我夺走啦,他还要毁灭几个世界来找乐子呢,说什么要毁灭世界成为神明……差一点我就连灵魂都没了。”
“阿凉,”他低语似蛊惑,“你能帮帮我吗?”
突如其来的死寂。继而是黑泥汹涌,锁链被牵动,发出哗啦啦的铺天盖地的响声。这声音繁杂琐碎,又像海潮,粘稠冰冷的上涨,让人产生将要被溺亡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因为白兰知道,很清楚的知道,这句话对这个人,原本就是梦魇一样挥之不去的诅咒。他把对方禁锢在自己怀里,又说了这样的禁句,会被拱卫在侧的恶犬盯上也是平常。
而将要被溺亡的也不只是白兰一个。
石像几近窒息,蝶翼挣扎颤动,姿态宛如死去。
“我帮不了你……”他艰难地说,“我只会,带来更大的不幸……”
“你帮得了,”白兰笃定,“按照规则,只要你跟我一起离开这里,就能夺回我的身体,当然也就是能阻止世界的毁灭。至于更大的不幸,那是什么?还有比一个决心毁灭世界的白兰杰索更危险的东西吗?”
“你只毁灭了两个,他的目标可是八兆个。”
避重就轻,转移重点,把哲学问题彻底拐偏到数字对比上。白兰知道,自己总能很好的骗到别人,也有这个自信。
——此处着重内涵其他世界诱拐坑骗手下建立家族的白兰杰索。
乘胜追击,趁对方被自己说得一愣,白兰添了最后一把火:“就算是失败过的人,也应该有继续去保护别人的权力吧?还是阿凉觉得,一直待在这里自怨自艾,会比帮助别人更有意义?”
过去的幻影过去的人,死了就安安分分的消失,离还活着的人远一点吧。
“看着我,宫野凉,”他扳正对方的脸,一字一顿口齿清晰,“我-需-要-你-的-保-护。”
只看着我,只保护我。
只需要我。
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但他知道,蝴蝶活过来了。
……
相比起攻克说服当事人,逃狱只是一桩小事。
从后半段记忆里看到的头戴天冠的女孩,绯,显而易见是怀着目的进入黄泉的存在,且对能引走伊邪那美注意力的一切都具有恶意。
想让任何人都远离、只针对于伊邪那美的恶意。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用在这里好像不对,但大家的目的有重合之处,那就是可以合作的伙伴关系了。
“两个世界靠近、碰撞,本来就会产生裂缝、让人失踪,不是吗?”白兰捏着棉花糖,笑眯眯的,“既然要远离,为什么不直接远出黄泉之外呢?”
“……”
“不然我就去告发你,破坏你们的计划。”
绯被说动了。
在侵蚀者和某种规则的掩映下,没有任何人、任何神发现她打开了囚牢的大门,放走了【魔王】和【灾厄】。
作为一个幕后反派的拥趸,这将是她反派履历上最闪亮的高光。
……
已经死去的人竟然能从黄泉回到人世。
还偷走了一个被诸神判定打下黄泉的灾厄。
跟这两件事相比,夺回自己的身体、驱逐另一个“白兰杰索”,似乎也不是值得称道的大事了。
“我该感谢你吗?”
死去是在镜子之前,回归也是在镜子之前,白兰意识到了原因:“‘不管过去多久,从另一个世界回来也只是一瞬间之后’,这个设定,好像是你的能力带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