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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第4页)

……??????

这个人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是存在的吗,是真实存在的吗?我的视觉真的没问题吗?还是听力也被【他】的幻术蒙蔽了???

我整个人毛骨悚然。

不仅是因为他说的话里的意味过于丰富。还因为他正常说话的时候,不冷漠也不痴呆了,理不直气也壮、胡说八道也能振振有词的样子,实在是和我太过相似,甚至能和曾经别人眼里的我重合起来。

明显的不同变成了完全一致,让我对“面前这个人就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我”这件事,忽然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

清晰过头,就变成了感同身受。

——何等绝望又何等窒息的扭曲,因为被过去和良知折磨,又因为怎么都死不了,所以告诫自己催眠自己要活着忍受痛苦,一直一直痛苦下去就当是赎罪了?

——那杀死平行世界的自己这种事,对他来说究竟是更加痛苦的赎罪,还是能从中获得仅有的满足感的超脱???

逻辑听起来很有问题,不管是他的还是我的。毕竟是同一个人。而且我在对一个疯子要求什么?这样一想,恶寒的感觉忽然就减轻了不少。

但再仔细一想,我能捋清他的逻辑、理解他的想法,本身就是一件足够让任何正常人恶寒的事情了。

……真可怕,这个【我】和他的【侵蚀者】一样,似乎都有精神污染的能力。

这个技能侵蚀者也有,而且是只有它有。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们】的融合程度,远比我们要高得多,高到甚至能让【我】使用对方的能力。但这是不正常的。只要融合程度比我高,就是不正常的,因为我已经用尽一切办法,与侵蚀者它达成一个堪称完美的平衡了。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情况,什么原因,发生了什么,会让被迫共生的二者融合度异常性升高那么多?

“……真可怜啊。”

我大概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我摸索着伸手到他背后,满怀悲悯地拥抱他,然后慢慢解开他脑后系着的丝带的结:“可是你该知道,一个已经成为深渊的人,是永远也救不了其他人的。”

带子滑落,露出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茫然而空洞,显出几分盲人似的脆弱和无害。久未见光的眼睛眨了眨,倒映出四周幽幽浮现的千万根细线、千万个节点,和千万个由此套叠连接形成的符文的法阵。

但他不是盲人,也并不无害,看清这阵法的下一秒就将枯井似的眼瞳转到我这边,左手一扬将锁链抽出来,反手又是狠狠一刺!

……无事发生,甚至连我破开的衣服都自动补全,像之前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幽幽浮光,把我们和茧子都照亮,把所有黑泥都束缚得宛如冻住。

我一只手按在他后脖颈上,另一只手慢条斯理探出,两条带着黄泉气息的链子蛇一样游动而来,亲昵又乖顺地沿着手臂盘行到手腕,还吐信子一样探出头,跟【他】打了个招呼,一点都不见外。

“……”

“对这个阵法眼熟吗?”

他整个人都定格了,僵硬得厉害。我察觉到,便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别怕,很快就会好的。现在轮到我来告诉你——”

手上用力,阵法发光。

他被我按在手下从高空轰然坠落!

黑泥炸开烟尘四起!熊熊燃烧的白色紫色金橙色的火,与弥散开来的靛青色的雾同时被带起的狂风吹开,显露出早已蔓延向四面八方的银白色阵法的线。

而我和【他】就落在阵法的正中央。

他在发抖,因为锁链在收紧,而阵法在我手里,随时都有可能彻底启动。我半跪在他身上,膝盖抵住脊椎位置,锁链垂向他的后心。

要害都已被掌握。

我看着他,淡淡地低声续上前面没说完的话:“——连自己都超度不了的人,就别总想着超度别人了。”

“……”

“觉得熟悉吗,我猜这个阵法就是当年把你打成重伤、击落黄泉的那个吧。它叫神薙之阵,连神明都能制裁,却没能一击杀死你。”

“唯一的可能就是【侵蚀者】帮你挡了一下。不然你不会活到现在,当时已经毁灭了三个世界的【侵蚀者】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弱,早就把这里的所有东西所有人都摧毁了。”

“【它】失控毁了所有你珍爱的世界、你珍爱的人,你应该是恨【它】的,却又为【它】所救。支配【它】行动的应该是愧疚吧?那你呢?”

仇恨是真的,救命之恩也是真的,虽然另一个【我】大概并没有求生的意愿。矛盾之下,我能想象出【他】是如何将矛头调转、对准自己,又是怎样在几百年的时间里纠结痛苦,崩溃麻木,最后形成了奇怪的信念。

命运的恶意。

而这样的恶意,原本也有可能降临到我头上来的。要庆幸被惨剧选中的人不是我吗,但选择的标准又是什么?我和我之间是没有区别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是替我背负了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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