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跟她男朋友的关系可能确实挺好的。好到当初黑麦把小朋友按在地上,也刻意照顾着,让他的脸落在衣服上。
【只是你姐姐拜托我稍微照顾一下你,】黑发绿眸的青年说,【仅限于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得寸进尺。】
这话说得很有孤狼的格调,行动起来身体却诚实得多,看他被狗咬狗的底层成员的血溅到脸上,还会用死人的衣袖来给他擦擦。
用傲娇来形容多少有点恶心,只能说是教科书级别的爱屋及乌。
或者别有所图。
菲诺敏锐地察觉到黑麦对组织并不忠诚,如此傲慢,如此自我,比起“加入”,反而是“利用”的成分居多。
表现在梦境里,就是给黑麦上了一层奇怪的滤镜,像是用荧光涂了一层表示此人大有用处,值得拉拢结交。
而且这男人是跟波本完全不同类型的寡言少语的酷哥,对小孩也没有那种感觉起来黏黏糊糊的表现,除了偶尔会出手,把他从翻车边缘救回来——具体表现为把菲诺惹上门的人渣打死——这种单纯只为负责任的冷酷让菲诺很安心。
【我以后想成为你。】
小男孩的憧憬都是这样的,菲诺的年纪如果放在外面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而已。他坐在沙发上对黑麦说这句话的时候,连总是瘫着脸的孤狼都为之动容。
虽然只有一瞬,因为菲诺的下一句话是:【然后悄悄杀了所有人。】
【……】波本不知为何咬牙切齿的声音:【黑麦你都教了他什么东西?!】
【……】黑麦不知为何深沉顿悟的语气:【原来这就是做父亲的感觉……】
不,这是儿子走上了邪路的老父亲的感觉吧?我虽然失忆了但常识还在,谁家正常的父子会有这么离谱的对话啊?!
但是,被他这么一说的话……
我在脑海里尝试着构建一个旁观视角的菲诺,面无表情杀人不眨眼,留着半长不长的黑发。
我在脑海里构建一个面无表情的黑麦,嘴里没有烟的那种,再把他从不离头的针织帽摘掉。
——除了长得不像,这俩人哪里都像啊!
难怪跟那个姐姐和黑麦一起出去的时候别人会露出那么诧异的表情。
——什么早婚早育家庭啊!
……
这梦是一天也做不下去了。
我挣扎着强迫自己清醒,气恼之下差点从床上滚下去,还是看到床头柜的镜子里的一头长发才……
更生气地滚了下去!
是因为视角还是别的什么的变化?明明菲诺自己都没看出来,没觉得有什么,我看着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起生气更像是后知后觉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了丢人的事……
这明明是菲诺的记忆不是吗?难道是当事人视角代入感太强了?
“……”
我捂着脸无声啊啊啊,要不是形象包袱太重了,甚至想在地上做踢腿运动——
迟来的社死攻击了我!
还是敲门声才把我从羞耻中唤醒,我拢拢头发到床边坐好,做出一副清晨苏醒欣赏日光的沉静样子来:“请进。”
夏马尔会喊叫,护工会多敲几下,只有雪莉从来这样不轻不重,让人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她一手插兜一手半握的悠然姿态。
她推门而入。
我转头看她。
雪莉挑了挑眉:“早上好,看来昨晚睡得不错。”
我顺着她的眼神示意向下看,窒息地发现衣服忘了整理……看起来何止是睡得忘了形,根本就是在床上地上各蠕动了两圈。
“……”我忍住捂脸的冲动,“还好,就是醒来发现自己在地上。”
“让人给你换张大的。”清冷的大科学家没有继续揶揄我的意思,很直接地换了话题,“这次来是想问你要不要见一见姐姐。她很担心你。”
“在这里见吗?”
“你想换个地方也行。”
“那你呢,”我侧了侧脸,以更好地看着她,“你觉得在哪里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