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十六岁的霁明珏吗?
就算是二百多岁的霁明珏也说不出这种话来吧?
但她只短暂想了一下后就将这个疑惑抛之脑后,不管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要是不睡的话岂不是亏大了。
正准备往床上一躺的时候,季玉却突然伸手将她按住了,她不解地蹙眉看他。
季玉将被子捂在胸前,羞红着脸小声说道:“小荷,你可以先转过去一下吗?我……我还没穿好衣服。”
月见荷没懂他的意思,邀请她一起睡觉为什么还要穿衣服?
但见他羞赧的表情她又觉得分外有趣,唇角微勾轻笑了下,意味不明道:“可是昨天你的衣服就是我帮你脱的啊。”
季玉脸上瞬间变得通红,一直红到耳朵尖,声音更小了:“小荷,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呀。”
月见荷认真说道:“因为你身上很热啊。”
昨天霁明珏身上烫得要吓死人,还抱着她不肯放,快把她也烫死了。
她被烫得受不了了直接一脚给他踹开,又见他全身冒汗,就干脆将他的衣服脱去了。
热了脱衣,冷了穿衣,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当然,还是给他留了条裤子的。
季玉羞得别过头去,就连那紧抓着被子的指骨都隐约透着红。
月见荷欣赏着他的窘样,嘴角不自觉上扬起愉悦的弧度,正欲翻身上床时,忽然又惊觉不对。
这个时候的霁明珏不认识她,在他眼中她只是那朵叫小荷的花。
霁明珏邀请的不是她,是那朵花。
而她是月见荷,不是那朵叫小荷的花。
月见荷感到很不高兴,但她说不上来她为什么不高兴。
总之她的脸沉了下来。
季玉见她好久没动静,才转过头去看她,只见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床边,冷着一张脸侧身坐在桌前,拎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但她也不喝,就用手指伸进去漫不经心的搅着。
不高兴。
小荷为什么会不高兴呢,是他方才又说错话了吗?
他低头想了下,难道是因为他让她在他的床上睡觉?
也是,小荷最爱干净了,别人用过的东西她碰都不碰的。
他还记得刚将她带来朝歌皇宫的那一年,大哥因为觉得她住的池中只有一朵花太单调了,便买了几条品相俱佳的锦鲤放了进去,小荷气得要死,直接拎着锦鲤一条一条全砸在大哥身上,再也不肯回那个池子了,他只好将她日夜揣在身上,确保除了他以外不会有人碰到她。
季玉起身穿好衣服,走到月见荷身前,将她面前搅得水花四溅的茶杯轻轻移开,又拿出一方锦帕擦去桌上的水渍。
月见荷双唇抿成一条线,沉默着看着他的动作,想了下还是觉得很气,直接一把将茶壶推到,茶水尽数泼在他身上。
因果境会重现一个人一生当中最重要回忆,霁明珏的人生中最重要的居然是一朵叫小荷的花。
看起来,她对他做的那些确实是有些不够呢。
她冷笑一声,觉得有些无趣。
没劲。
她不想玩了。
月见荷冷漠地看着眼前正在慌忙擦拭被茶水打湿的衣服的少年,指尖灵力微动,季玉忽感腰侧某处隐隐发烫,好像是小荷给他画的那朵花的位置。
他被烫得受不了了,伸手轻轻揉了下,又瞥见月见荷阴沉的脸色和她被茶水打湿的手指,急忙掏出另一方干净的锦帕,小心翼翼地递过去,“小荷,你的手上被茶水弄脏了,用它擦一擦吧。”
月见荷没接。
季玉小声地叹了口气,小荷生气了,都怪他不好。
他轻轻捧起她的手指,仔细又耐心的将沾染的茶水擦拭干净,眼神专注又虔诚,好似在对待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
月见荷冷冷看着他动作,霁明珏还真是爱极了这朵花呢。
她突然有了新想法,她想让十六岁的霁明珏也永远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