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比较怀念先前的手感。
惊觉脸上似乎是被人掐了一把,霁明珏睁圆了眼睛,立刻伸手向身前抓去,却抓了个空。
月见荷极快地往后推了几步,还没等她伸手再往他身上掐上一把时,骤然眼前一黑。
原来意识只是短暂地苏醒了一下又陷入了沉眠。
霁明珏坐不住了,他决定日日夜夜一眼都不会离开月见荷寄生的莲花了!
方才,一定是她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不说话呢。
是还在生他的气吗?
他干脆将床铺搬来了天池边,反正这片池子早就被佛圣划给月见荷了。
又一日夜深,他以血蕴养完莲花后,刚躺到地上准备浅眯一会,忽然听见水声响动。
他眯起眼,瞧见莲花悄悄地绽开了些许,地上的卵石被一颗颗地丢进水中。
是月见荷回来了吗?
他闭眼装睡,屏住呼吸,没敢发出声音,生怕惊扰了她。
身上传来惊奇的触感,像被人用手指戳着。
一定是月见荷!
他定了定心神,咬着牙不肯出气。
指尖在他身上流连了片刻后摸向他的手腕,霁明珏心道不好,急忙假装翻身,将手腕藏在腰下。
月见荷皱眉盯着他,怪不得自己醒得这么快,原来霁明珏在用自己的血替她养魂。
“你不要用血替我养魂了。”她轻轻道。
霁明珏飞快睁开眼,但入眼空无一人。
怎么会?他方才分明听见了她的声音,她还……摸了他。
他垂眸看了看莲花,依旧半开着。
难道是他听错了吗?
正这样怀疑自己的时候,耳中有传来极轻的一声:“霁明珏,我很想你。”
月见荷以为霁明珏依然听不见她说话的声音,自顾自地低低说道:“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见了我刚遇见你的那年。不是在朝歌,而是在很多年前的归墟。你那时候是真的很好骗,我骗你说我是花灵,那朵金荷花是我的本命物,你居然真的信了,日夜将它揣在身上。”
她换了个姿势,屈起双膝将下巴垫在膝盖上,用怀念的语气说道:“那个时候的你也真的很好玩,总喜欢采一堆五颜六色的花瓣给我作花环,但你好像也只会做花环。嗯,贝壳发饰也算,不过被我跟人打架时不小心弄断了,你还气得去找人家报仇,结果没打过,还得我去救你。”
霁明珏眼尾逐渐泛起羞耻,月见荷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年只不过是一招之差,如果不是别春曲玩阴的,他也不会输给他。
“不过朝歌的你也很好玩,明明他们都看不见我,你每次都执着地向别人介绍我。好在你是朝歌的二皇子,没有人敢将你当做疯子。有一年除夕夜,你和你的父母兄长一起吃年夜饭时,还替我也摆上了碗筷。我其实看见了,你偷偷在那颗藏有硬币的汤圆上做了记号,还将它放在了我碗中,你的哥哥想抢,你护着碗不肯给,说这是属于小荷的好运,谁也抢不走,给你哥哥气得要死……”
霁明珏眼尾逐渐酸涩,原来他们之间曾有过那么多的美好回忆,却都被时间的长河掩埋。
许是下巴撑得久了有些酸痛,月见荷仰起头来晃了晃脖子,又继续道:“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明明我们都失去了很多记忆,却总能重新遇见。”
是啊,真奇妙。
霁明珏想,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无法斩断的红线吧。
“云涯太冷寂,天池太无趣,我还是喜欢热闹的朝歌。”月见荷托着腮,叹气道,“霁明珏,我们什么时候回朝歌呢?”
一阵夜风吹过,原本遮挡住明月的乌云被吹远,月光倾斜而下,照在月见荷身上,将她的影子投射到池水中,随着水波一起摇晃。
霁明珏一把将月见荷扑如怀中,眼尾潮湿,那是一种失而复得后留下的极度喜悦的眼泪。
月见荷被扑了个懵,尚未从霁明珏能够看见她这件事中回过神来,便听见他抽噎着说道:“月见荷,我也好想你。”
想你很想你非常想你。
月见荷身体僵住,回过神来后气鼓鼓地推开他,瞪着眼睛说道:“所以你一直装看不见我?!”
“啊?”霁明珏委屈,急忙解释,“我并没有,我也是才看见你的,没有装作看不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