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方听询的声音变大了:“我说,哥撒谎了,我以前就让他去医院做康复做心理咨询,但他不去,每次都说在忙,就连其他的借口都不肯找,只说忙,我问他能不能等明天再忙,哥就说不行。为什么不行?凭什么不行!”
陆知回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地“嗯”了声。
“哥比我年纪还小,还爱撒谎,”方听询沉默几秒,又说,“他还是个很不听话的人。”
“我听见了,我知道了,”陆知回轻声哄着,抬手蹭了蹭方听询的眼角,“还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别憋在心里。”
可在这之后,方听询不说了。
他只是一个劲地哭,但这次,他哭出了声音。
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
方听询本来还以为,他最大的那场情绪已经发在了陆知回离开那天。
这件事,是他想错了。
他最大的那场情绪,应该是在今天。
方听询的难过无法用言语说出来,就算是痛哭一场,也无法让他好受多少。
但他该成长了。
不是年龄上的成长,而是人生的成长。
他要在这个汛期里学会面对生死别离,学会接受,学会长大,学会坚强。
最后再学会走出阴影。
这个汛期还有好几个月,在汛期结束后,方听询大概会好些。
方听询不是哭累了才停下哭泣的,而是因为呕吐才停下的。
他要吐的时候推开了陆知回,但床单还是没逃过。
“没事,我再换,”陆知回扯了两张纸,帮他把脸上擦了擦,“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拿床单来换,马上就回来。”
但他这次没有马上回来。
因为他没在卧室里找到干净床单,那几个衣柜被翻了个遍,愣是连个床单影子都没看见。
侧卧也被找过了,依旧是没有,他甚至还去客厅柜子看了看,床单没看见,但他找到一把钥匙。
陆知回拿着这把钥匙看了看,准备去问方听询,这把钥匙是不是房门钥匙。
如果是,那这把钥匙能打开那间被锁住的侧卧吗。
那间被锁住的侧卧里,会不会有床单。
带着这些问题,他拿着钥匙走进主卧。
方听询应该是哭累了,连被子都没盖,就这么缩在床边睡着了。
陆知回把钥匙放进口袋里,站在床边慢慢扯走方听询身下那点床单,他把被子铺在床上,又轻轻推了推方听询,好让这人能往中间睡点。
今晚的洗衣机都没怎么歇,烘干机也是吵了大半夜。
陆知回站在冰箱前喝了一大杯水,他重新打开窗户,又在客厅坐了会儿,外面的雨声闹得他头疼,风一阵阵往身上吹,却无法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他站起身,口袋里的钥匙响了声。
差点就把这件事忘了。
钥匙被拿了出来,他走到那间被锁住的侧卧前站着。
接着插进钥匙,转动。
门开了。
这间房肯定被锁了很久,空气中那股潮湿的味道就足以证明,陆知回打开房间的灯,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张摆满东西的床。
最显眼的,就是床上那个全盔。
陆知回坐到床边,把头盔拿起来看了看,接着又看向其他东西。
他本以为,方听询早就把这些东西丢了,没想到方听询不仅没丢,还收得好好的,衣服都被放进了压缩袋,从外面就能看出来,全都叠得整整齐齐的。
压缩袋被打开,陆知回把衣服一件件地拿出来,有的衣服他以前很喜欢,但现在已经不会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