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他被抓包般猝不及防错开眼。
姜妤愣了一下,“你偷听我们说话?”
裴疏则何其无辜,“这也能算偷听吗,我只是刚刚醒了。”
姜妤有点恼,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哪来这么大气性,转身想走,被身后的人叫住,“妤儿。”
裴疏则烧的嗓音沙哑,可怜巴巴道,“我有点渴。”
姜妤闷头回来,取温盏倒水,裴疏则喝了,道,“我们睡吧。”
他说得无比自然,好像方才的对话没有发生,姜妤此时出门,倒显得小题大做,只好重新躺下。
裴疏则没有再往里让,两人挨得很近,姜妤平躺在春凳上,半个肩膀压着卧榻。
烛火还没吹灭,灯花先烧爆了,发出噼啪声响。
姜妤心里有点乱,忽觉手背一暖,被那体热未退的掌心轻轻覆上。
她掀起眼睫,茶瞳转向对面。
裴疏则突然道,“妤儿,我爱你。”
姜妤微愣,对上裴疏则的双目。
他温声,“我就是想告诉你。”
掌心从温凉手背挪开,他终于安生闭上眼睛。
*
奉真所料不错,天明时分,裴疏则的体热果然自行退了下去,只是总觉得渴,半壶温水下去,依旧觉得口干舌燥,姜妤出去取水,刚走不久,亲随便过来了,看到房门虚掩,没有多想,推门进去。
“殿下,褚参军说…”
他话音戛然而止,瞧见和床榻拼到一起的春凳,裴疏则正坐在榻上整理被衾。
亲随被口水呛到,“殿下…您、您身体好了?”
裴疏则眼角微抽,“我是铁人吗,别胡思乱想。”
亲随还在咳,连连点头应声,“那个,褚参军说,鄂州传来军报,汝阳王领兵占领州府,府尹弃城,往下游逃了。”
离他离开桓州近两个月,算算也到时候了。
“镇守上游的王师有没有动静?”
“还没有,他们知道厉害,不敢轻易和我们起冲突。”
裴疏则颔首,“让老王爷好好休养,不要往北,守好白浒关,等我了结陪都之事,便去和他汇合。”
亲随应是,正要告退,被裴疏则叫住,“等会,给我把盥盆和巾帕端来。”
……
姜妤去取水时,杳娘已经起身,在给越文州和裴疏则煎药了,她便等了一会,等药煎好,顺手提来,先给越文州送去,才返回卧厢,看见帐帷下研究舆图的人,脚步微顿。
裴疏则已经洗漱好了,中单外罩了件霜青阑衫,半束的长发披在身后,窗外光影照在他利落眉眼上,无端给人一种雪松气息,还真有几分不染凡尘的味道。
他生得萧肃英朗,其实很适合这种浅而清冷的装束,可惜平日多爱穿深色衣袍,只让人感觉威严难犯,不可接近。
裴疏则听到房门轻响,抬起头,冲她莞尔,“回来了。”
神色和煦,眉目温静,倒像个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