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间若颦,冷声道,“我是不想你把紫云观珍藏多年的好药白白浪费掉。”
裴疏则笑意更深,“有你这句话,我肯定好好活着。”
他没有立刻搬离,李逊备好的安车等了两日,第三天下午,一行人才随之挪去城内。
裴疏则给姜妤她们安排了一处单独的院落,理由是紫云观这次露了行藏,为免山中藏有细作,让奉真师徒先别回去,等他派人清查干净再说。
李逊从府里拨了几个家生女使过来,只是奉真和杳娘用不上,姜妤现在也不习惯别人跟着伺候,便只让他们帮着洒扫洒扫。
姜妤的卧房专门按她喜好布置过,裴疏则惦记她畏寒,房内地龙燎炉,和暖如春,书架上摆满了游记图志,还有许多市井话本,也不知从哪淘来的,房内没有点香,只在案角供了瓶水仙,山水屏风后安放着一架青绢架子床。
那床榻格外轩敞,打眼望去足有七尺宽,铺满了云丝软被,枕边还放着提链熏被炉。
姜妤看得眼角微抽,女使见她发愣,道,“殿下吩咐说,姑娘近来都没睡好,这床是特地布置的,让姑娘随便…”
她本想原话托出,说到最后却卡了壳,一旁杳娘好奇地问,“随便什么?”
女使道,“让姑娘随便滚。”
姜妤呛咳两声。
杳娘却羡慕坏了,也不管还是白天,跑过去扑到榻上,脸埋进柔软云丝里。
她幸福地眯起眼,拥着被衾翻来翻去,“好暄好软啊,我这几天得跟你一块睡才行。”
姜妤哭笑不得,转向女使,“劳你再寻个枕头来吧。”
女使应声而去,姜妤兀自出门,找到门外守着的亲随,“你们殿下忙什么去了?”
亲随应,“殿下在府衙召部将和下僚议事。”
姜妤又问,“今天过来时,倒是听城外静悄悄的,是不是快结束了?”
说起这个,亲随笑道,“殿下使了个套子,把敌军引进嵊山山谷困起来了,他们正挨饿呢。”
姜妤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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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以往,裴疏则这次没打算赶尽杀绝,静静听褚未禀报军情,听见统帅死于流矢一节,道,“他们的副都部署,我记得是渤州人,家中人口挺简单的。”
褚未应是,裴疏则颔首,“且等两天,我们也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派使者去劝降。”
褚未道,“那部署性子夯直,只怕不肯。”
“他还想着效忠朝廷呢。”裴疏则轻哂,“请老师出来,带上越文州一块去,顺便告诉他,若愿归降,他的家人本王来保,部下的军饷本王来发。”
褚未领命,“属下这便去钟鸣山。”
裴疏则听臣僚说了一早晨的话,这会褚未也离开,厅堂内寂静下来,靠在椅背上揉捏眉心。
李逊还在旁候着,“对方残军不过还剩三四千,要全歼也容易,正好给郑奎一个下马威。”
裴疏则笑了声,“我给他的下马威还不够多吗,老师那篇檄文写都写了,总得物尽其用才是。”
话音落下,亲随将人带进府衙厅堂,“殿下,太医从桓州过来了。”
裴疏则颔首,李逊却注意到亲随手中提的方匣子,“这是什么?”
亲随道,“陈唐的人头,府尹想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