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靠在他怀里,困意重新涌上来,刚想说让他也躺下睡会,却见他忽地撤了手,冲冲起身便往外走,“你又做什么去?”
“我回京做准备,还有伯父那里…”
姜妤顿时头大,拽住他的袖角,“祖宗,你消停会吧,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好歹让你的马喘口气,你不怕它们累死在半道上。”
裴疏则哪里坐得住,“驿站里好马多得很,我勤换就是了。”
姜妤没有松手,“可是我想你陪我睡一会。”
裴疏则驻足,这才乖乖回来。
姜妤解了披风外衫,把平时靠背的枕头拎出来,挪到床榻里面,腾出地方给他。
裴疏则探了探衣裳,依旧觉得沁着凉意,道,“你先睡,我换洗了便来。”
一炷香后,他轻手轻脚回房上榻,靠近朝里侧卧的姜妤,隔着被拥住她。
姜妤有些想笑,可他好不容易安生躺下了,便也不想节外生枝,握住环到自己身前的手,闭上眼睛。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是次日醒来时,床榻另一边还是空了。
褚未守在外头,看到姜妤出来,朝她行礼,不等她发问,先行解释,“陛下先行回京了,让微臣在这里守着您。”
他忍不住笑道,“打仗都没见他这样着急过。”
*
裴疏则赶到京城后,没有回宫,先行去了汝阳王府。
朝廷刚刚稳定,姜父尚未返回京口,原本的宅邸四年前就已经修好了,一直在京中住着。
他本以为裴疏则登门是有政事商议,还有些诧异为何不直接召他入宫,不想竟是为了姜妤,一时间火冒三丈,径直将他赶了出去,砰地将房门关上。
府中诸人都吓得半死,这位新帝却只是静静挥退侍从,在院中等着。
裴疏则干站了三日,姜父一直没露面,直到黄昏时分大雨倾盆,寒风涌进来,扑灭了灯盏,姜父瞥了眼外面,捕捉到风雨里安静伫立的人影,皱眉道,“他还在?”
亲随从魂不附体到战战兢兢,此刻已经有些麻木,“还在,一直没走。王爷,要不还是…”
姜父将手中书卷撂在案上,啪一声响。
从前在桓州,他不是没见过裴疏则戒药时人不人鬼不鬼的惨样子,也知道他在金陵险些丧命,还是靠紫云观的药才从鬼门关拉回来。
风大雨大,没吃没喝不眠不休的,倒不怕把旧伤和肺疾勾出来。
雷电劈开云层,照得人神思一恍,门扇打开,裴疏则抬头,墨绸金线长袍浇透,雨水顺着眉骨鼻梁滴落。
姜父没好气道,“你倒豁得出去,刚登基就在臣子府里碰钉子,我还怕折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