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黎悄声道:“有是有,就是大部分都睡着了。”
林笙探身向下望,看见晚上还徘徊在楼下的三名保镖,现在全被人捂嘴摁在了地上。
“我是走窗户还是走门?”她直接问张白黎。
张白黎让她和自己一起走窗户,反正二楼的高度难不住他们。回头向下看准了地面,张白黎先跳下去了,然后转身让开来,他对着林笙做了个手势。林笙穿的是一双平跟鞋,美中不足的是鞋底有点硬。抬脚踩上窗台,她正要跳,结果这回身后又来了情况。
门开了,有人摸黑走了进来,是很高很大的一个影子:“笙妹——”
这话来得迟了一秒钟,他笙妹已经从窗口跳下去了。
程英德睡糊涂了,方才是做了个极悲伤的噩梦,眼睛还没睁便已感觉痛苦难当,便直接梦游似的上了楼,感觉自己必须立刻去从笙妹那里汲取一些安慰与柔情。如今见笙妹一头栽向窗外,鞋还甩飞一只,他心里一急,几大步跑过去一跃,也下去了。
在跃起来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这是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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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白黎差一点就被程英德砸扁了。
他直觉很灵,刚一感觉不妙,就立刻扯着半空中的林笙向后一躲,程英德“咚”的一声落了地,随即又有一只平底鞋从天而降,砸在了他的头上。他愣头愣脑的拿下鞋子看了看,然后递向林笙。林笙蹲着伸手接了鞋,一边往脚上穿,一边问他:“你没事吧?”
程英德站起来,回头向上看了看,在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跺了跺脚,然后回答:“没事。”
目光再扫向张白黎和张白黎身旁站着的五六张陌生面孔,他问:“什么意思?”
林笙小声答道:“老张来救我了。”
程英德冷哼一声:“昨早还在对着我装无辜呢,亏得我有眼力,早就看出你不是个老实的!”
林笙无言以对。
这时楼内涌出了一群彪形西装大汉,都是闻声冲出来的。原来因为程英德怕死,所以这些人常年跟随着他,从早晨跟到深夜,从年初跟到岁尾,而程英德和程心妙相比,伶俐不足、厚道有余,对于自己的保护者们,更是大气。所以保镖们对他的感情很深,只可惜诸君对他用情虽深,但在智慧的方面,水准也和他齐平,他愁得睡不着觉,保镖们和他有难同当,也陪着他熬,熬到最后他扛不住了,他们也扛不住了。最终的结果就是一睡俱睡,共同坠入了黑甜梦乡。
两拨人马成了对峙之势,而张白黎见这些人睡眼惺忪,而程英德本人的态度也不是那种恨恶至极的样子,便开了口:“程大——”
“你还有脸说话!你们把我害得好惨!”
张白黎连连点头:“是是是,这一点确实是我不对,你消消气。可现在事已至此,我今夜来,是非要带林笙走不可的。这一次走,我们是不得已,但我们念着你的情,将来若有重逢之日,我们再细谈今日之事,如何?”
“走?”
张白黎身旁的人这时举起手枪,而程英德的保镖们未做防备,只有两人腰间还带着手枪皮套,他们正要拔枪,张白黎这边的人已经低低的呵斥出声:“别动!”
“劳驾,”张白黎道:“程大少爷,我们也不愿意伤害你,请你行个方便吧。”
“方便?”程英德咬牙切齿:“你们倒是方便了,可我呢?我被你利用着运了磺胺,那是闯了多么大的祸,天津那个高桥治都因为这个杀到我家里去了,害得我有家都不敢回。我本想抓到林笙和你问个清楚,有了法子再回家里交差,结果你又脚底抹油,林笙也装傻装得像真的一样,你们联合起来继续骗我。我无可奈何,只好准备带林笙远走高飞,哪知道在我等船票的时候,你又跑到这里救她来了!行个方便?说得轻巧,你们方便了,我又当如何是好?我现在回家,那我如何解释我这些天的行踪?我不回家,我上哪里去?现在全世界都在找我!”
“要不你一个人坐船先走呢?”
“我一个人远走高飞?我有毛病吗?”
“你身后不是还有这么多好汉吗?”
“我带一群男人远走高飞,我有毛病吗?”
“嘘,你小点声,稍安勿躁。那依你的意思,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
林笙这时凑到张白黎耳边嘀咕了几句,张白黎轻轻“哎呀”了一声,紧接着对程英德说道:“那你听听这个办法,你今夜也跟我走,对外就说我把你绑架了。然后我和程静——令尊谈谈条件,把你放回去,这样我们得了安全,你对家里也能有个合理的解释,就是说你不是故意的不回家,是被我们扣住了,回不成。到时候我再把你打扮得惨一点,那毕竟是你亲爹,看见儿子受了这么大的罪,要骂也骂不出口了,对不对?你要是怕日本人说你帮我们的话,这回也不用怕了,因为我们都绑架你了嘛,你肯定不会是我们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