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队收回杂乱的思绪,坐在审讯桌前,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严厉的表情,开始了闻讯。
“姓名?年龄?”
坐在对面的拘束椅上的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他麻秆一样的身材,目测最多不过一百斤。
他后躺在椅子上,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口中的回答也充斥着满不在乎的味道。
“郗关晨,今年21,属狗。”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家的客厅吗?你把你的态度放好一点,你知不知道你的回答是会影响到你的量刑的!”
看来又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主,但好在邢队工作多年,对这种流氓一样的小年轻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方法,他故意黑着脸,厉声说道。
“呵呵呵,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阿Sir,还量刑?我犯什么罪了?真是好笑。”黄毛小伙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着邢队的恐吓,他的双手被束带绑着,便俯下身子把脸凑在桌子上,用被绑着的双手扣了扣鼻子,看来是丝毫没有把邢队放在心上。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没有司法权。但是你最好还是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你如果一直这样拒不配合,我们就只能送你去拘留所了,你自己好好斟酌一下吧,我看你的档案,也是二进宫了吧。拘留所那种地方,能不去还是不要去的好。”小李是邢队一收带出来的徒弟,二人也共事许久,本身就有相当的默契。
眼见邢队唱完黑脸,也就顺势接过话茬,开口说道。
黄毛小伙闻言,撇了撇嘴,虽然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好歹是没有继续出言不逊了。邢队见状,继续问了起来。
“根据报案人的讲述,你在地铁站的厕所和一女子当众淫乱,被地铁站的保洁工作人员发现后制止,你还拒不配合?”
黄毛听完邢队的问题,裂开嘴呵呵一笑,露出一口被焦油熏成黄褐色的牙齿,轻浮的回答道:“哈哈哈,对啊,没错,我是在厕所里操逼了。怎么了阿Sir,这也犯法吗?我可没有强奸啊,你们不信可以问问那个女人。”
邢队皱起眉头,冲着黄毛说道:“你们发生关系是你们的自由,但是也要分场合,你把公共场合当成你自己家了么?都被人发现了,还要变本加厉,你就没有一点廉耻心么?家里人怎么教育你的?还有,自愿与否不是你说了算的,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
“名字?呵呵呵,谁知道叫什么名字。白送上门的精盆而已,为什么要知道名字,有嘴有屄能用好看就够了。我说阿Sir,你会闲着没事,在路上随便拉着一个人问他的宠物叫什么名字嘛?”黄毛的回答颇为下流,但他提起那个女人时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奋,忍不住打了个响指,似乎在回味刚才美妙的体验。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她又为什么愿意和你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情,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金钱交易?把你和她认识的经历,已经今天都做了什么都详细交代。”邢队继续追问道。
“哈哈哈,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没想到你们看起来这么正经,居然对这种事情这么好奇。”黄毛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你倒是问到我的心坎上了,我正愁没地方找人炫耀这两天的经历咯。”
“好了,没用的废话不要多讲,赶紧说,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和你浪费。”邢队敲打着面前的年轻人,又转头向小李说道:“小李,你记好笔录,上心一点,细节都不要错过。”
黄毛见邢队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也就没有自找没趣,清了清嗓子,开口交代起了自己这两天的经历,一时间审讯室里只剩下了黄毛轻浮的说话声和小李劈里啪啦敲击键盘的声响。
审讯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黄毛终于交代完了自己的所有事。
就在审讯的过程中,邢队坐在旁边一言不发,认真倾听的黄毛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
见审讯结束,邢队长出一口气,开始交代起来:“好了,这家伙应该是莫名其妙参与进来的,应该不是‘那些人’。但是这个女孩恐怕有些问题,等到明天再让她来配合调查一下。让这个家伙走吧,他应该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小李你把笔录打印一份给我。兰玉,你跟我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李闻言手脚麻利地在打印机上操作起来,很快就把一沓笔录打印了出来,递给邢队。
邢队接过笔录,向着黄毛瞟了一眼,又说道:“小李,他的情况你处理一下,留个信息,以防后面可能需要他配合调查,然后你给他领出去就行。忙完赶紧回家吧,今天又让你们加班到这么晚。”
小李连忙站了起来,“不不不,要说辛苦还是您身上的担子重,邢队,你也要注意休息啊,这已经连着好几天通宵了。”
邢队还不等小李的话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带着兰玉推门而出,向办公室走去。
听到小李的话,邢队苦笑一声,也没回话,胡乱摆了摆手,和兰玉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随便找个地方坐,有点乱,最近这个案子不好搞啊。”邢队推门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老旧的皮椅上,底部的支座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发出了一阵吱吱的响声。
兰玉点点头,在邢队杂乱的办公室里艰难的找了张还算整洁的椅子,伸手担了担上面沉积的烟灰,轻轻坐下,望向邢队,等着他先开口。
邢队拿起桌上的烟盒,用两根手指在上面敲了敲,熟练地叼出一支烟点了起来,深深吸了一口,开口说道:“上次说的任务,差不多到时候了,还记得我之前和你提过的吧,我们需要一位引荐人,方便她们更好地融入对方的组织。”
兰玉开口了,她的声音很清亮,听起来和她一副冷面美人的气质颇为反差,总感觉充满了学生少女的感觉,稍微有些稚嫩。
“我知道的,邢队。”兰玉顿了顿,“可是,这真的有必要么?不需要引荐她们也可以通过社会招聘的渠道进去,我这样的身份,不会有些敏感么?”
“我记得,你和张晟是高中同学吧。”邢队吐出一口烟雾,回答起了兰玉的问题,“没关系的,你也不是警校直接毕业后进入单位工作的,关于你的身份,和他说的模棱两可一点就好。”邢队手中的烟头已经烧到了末尾,指尖突然传来的刺痛打断了他的话,邢队搓了搓指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继续说道,“我也知道她们可以走社会招聘的渠道,但是兰玉,你可能在一线的工作经验不足,卧底任务是最危险的,甚至可能要比缉拿武装分子更危险。当她们进入自己的角色,开始卧底以后,我们能为她们提供的帮助就微乎其微了,甚至有可能,她们只能靠自己。”
邢队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刚才看了一般的卷宗整理了一番,又说道:“如果能给她们更高的起点,她们执行任务的时间可能就能少一天,遇到的危险可能就会少一分,你明白么?而且,这次的情况,我总感觉很邪门……”说到最后,邢队的语气有些惘然。
“我明白了,我会尽我所能配合的,您放心吧。”兰玉的回答依然冰冷如故,邢队听完也没有回话,似乎刚才的感叹让他联想到了什么。
邢队摆摆手,又低头看起来卷宗,他低着头说道:“好了,今天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家吧。明天我会把简历给你,你明天换上便装,去交给张晟。”
兰玉闻言起身推门而出,她出门时轻轻合上了办公室的木门,门闩和门框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邢队伏案读卷宗的身影动了动,接着就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