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会把他埋了。”
贺铭表现得很无所谓,时晏这才把一直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抽出来,骨节处有明显的红肿。
贺铭的视线落在上面,“我们不会在等着埋他吧?”
“没准。”时晏悠哉地找了一条长椅坐下,“一会儿就知道了。”
贺铭在他旁边坐下,心里有点忐忑,当然不是真的怕时晏一会儿变出两把铁锹一具尸体,就是被勾得有点痒。
月黑风高,他脏兮兮地和时晏坐在这里,却觉得很浪漫。
两个人挨在一起,安静地等着未知的事物。突然一声巨响,他吓了一跳,时晏却很镇定。
“开始了。”
随着他的尾音落地,漆黑如墨的夜空中绽开朵朵烟花,将夜晚照得雪亮。
水面呈现出完美的镜像,整个世界忽然都变得缤纷而梦幻,空气里浮着一层温暖绚丽的光。
贺铭忘记了眨眼,这一秒和下一秒的烟花不尽相同,飞向天空的流星,巨大的蒲公英,五光十色纷纷扬扬的雪,数不尽波浪的河流……
千丝万缕,金光灿灿,织成一张细密的天罗地网,包裹住他那一颗刚刚平稳落地的心脏。而掌握着他心跳、系着他所有挂念的人,就坐在他的身旁。
“是烟花哎!”
“真漂亮。”
W酒店内部传来脚步声,陆续有人从房间出来,走近河岸,然而终究没人像他们一样翻过那道围墙,那些声音都停在了遥远的地方。
贺铭迟缓地想起,酒店结束试营业正式开业是有一场烟花秀的,但他记得不是今天。
拦住人群的保安大声地佐证了他的想法:“对不起,这场是私人表演,后天才是酒店开业仪式,到时候会邀请大家来看的。”
他是很会花言巧语的一个人,大家都这样说,但是时晏常常让他不会措辞,好像所有句子都显得轻飘飘的,不够郑重。
于是他只好说一些很蠢的话:“开业用的烟花不够了怎么办?”
“那就再买。”
时晏那种目空一切的高傲一旦用来纵容某个人,就变成了无条件的溺爱。
“只要你开心,全放了又有什么关系。”
烟雾在他身后散去,流光融化在他眼睛里,贺铭心想,命运其实还是给了他垂怜。
“谢谢,我很开心,真的。”
他举起手机,拍下一小段珍贵的画面。时晏又说:
“所以你现在有了。”
贺铭还在专心地端着手机录像,“嗯?有什么?”
“美好回忆。”
时晏知道了,他们正坐在贺铭小时候和人约定乘船去远方的河流旁。
贺铭来不及感动,他的心又悬起来,时晏知道了多少?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聊起岁岁福利院的事?
然而时晏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了他的手,比刚才更正式的牵法,很珍重地抬起来一些。贺铭在他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影子,很小很小,让他错觉自己还是小孩。
“我在这里。”
他着实不会哄人,再感人的话都说的平铺直叙,眼下他流露出的情绪比下午暴揍贺宏伟时还要稀薄和平静。
下午,就在这儿,他的地盘边,贺宏伟那个蠢货,居然只带了两个狐朋狗友就想绑架他。
结果当然是和上次一样,连时晏的衣摆都没碰到就被摁倒在地,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时三个社会青年惊讶地瞪大眼睛。
时晏懒得和他计较,对着被两个保镖一左一右压跪在地上的贺宏伟问:“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就想问老板借点钱花。”
“你要多少。”
贺宏伟兴奋地要起身,被保镖一摁,膝盖又一次磕在地面石板上,他痛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