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做了一个混乱的梦。
开始他坐在心理咨询诊室里,蒋一阔板着张脸坐在对面。
“这些伤口是怎么留下的?”
“电击。”
“是意外吗?”
“不,我想矫正我的性向,以前大家认为电击能治疗同性恋。”
“为什么?”
“如果我不把苏北辰带回家,也许……她不会死。”他艰难地说下去:“在她那么难捱的时候,我却在想,我到底喜不喜欢苏北辰。”
“所以你去了一间提供电击疗法的诊所,主动接受这种治疗?”
“我想办法弄到了一套电击的设备。”他低下头,把脸埋进手掌,“我没有去,我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些事。”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他抬起头,蒋一阔的脸变成了苏北辰的,他眯起眼睛,眼角泪痣跳了一下。
苏北辰:“晏哥,我就知道,你喜欢男人。”
“你喜欢我的,不然你在伤心什么?又怎么会把我的照片挂在房间里?”
“我不喜欢你。”他凛然道,他起身想甩开苏北辰的手,却又摔回椅背上。
他垂下眼,发现身上多了几条束缚带,电极片贴在他小腹上,下一刻机器被打开,灼痛传遍全身,电流像毒蛇一样钻进他小腹,绞住他的五脏六腑。
他猛地仰起脖颈,正好对上天花板上垂落的照片,无数个苏北辰自上而下望着他。
房间里的电视也亮起来,属于男性的喘息、呻吟在房间里蔓延,情色影片把他拉回苏北辰和时文礼在床上纠缠的房间。他想要关掉,或者起码捂住耳朵,却被捆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听着,看着,任电流游走他的四肢百骸。
后背湿透了,他像是浸在水里,冰冷礁石长出尖刺,一遍遍从脊背穿过,刺破前胸,但他身体里又是滚烫的,海水从伤口流进去就变成岩浆,重新浇铸他的灵魂,清洗一切罪恶。
他睁大双眼,竖起耳朵,强迫自己清醒着接受惩罚,即使要赤着脚在炭火之上,荆棘之间行走,他也必须承受。
他张开嘴唇,在淫靡的背景音里发出微弱的呼喊:
“我不喜欢男人……我不喜欢你……”
一个吻落在他嘴唇上,比电流还要灼热。
贺铭俯身对着他,“你喜欢男人,你喜欢我。”
束缚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暖的臂弯。时晏满身狼狈,在他身下喃喃道:
“我喜欢你……”
“可是。”贺铭的眼睛被挡住,镜片反射着残忍的光,“我不喜欢你呀。”
贺铭松开圈着他的手,拉开和他的距离,嘲弄道:“你找我只是为了快活,别的男人碰到你你就耳鸣得厉害。”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去拉贺铭的手,轻易被他避开。
“苏北辰回来了,你想逃避,又刚好发现我能和你上床,所以你来找我。我说错了吗?”
“是,但我后来……”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贺铭皱起眉头,忧心忡忡:“你说过,给你做三个月情人,就放过我。”
他吃力地抓住贺铭的衣袖,“我是想过利用你,但我现在真的想和你重新开始。我们在一起很开心,不是吗?”
“你是我的甲方,我当然不会得罪你了。”贺铭连连摇头,“我早就说过,我卖艺不卖身,你非要贴上来,我能怎么办。”
贺铭捏住他的下巴,“再说了,你每次都在下面,乖乖岔开腿,我也不亏。”
他闭上眼睛,自尊心被人踩碎了,却还不肯放开抓着对方的手。
“那我让你弄,我们还和以前一样,行不行?”
“可是,”贺铭吝啬地收回手,“我已经玩腻了。”
他总是咎由自取。他用手掌遮住双眼,这样就看不到贺铭绝情的脸,眼眶涩得要命,手心却传来一阵湿意,他把手拿开,上面沾满了血迹。
温岁蝶蹲在浴缸里,用一块洁白的毛巾擦拭着石壁。她手腕上裂开一道狰狞伤口,淅沥沥向外冒着血,浴缸被她染红,而她浑然不觉,用力挥动毛巾,随着她动作,更多的血流出来,红色痕迹遍布她周围。
“妈,别再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