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逃进浴室,“我去洗澡。”
贺铭不紧不慢地跟进去,在镜子前拦住他。
“昨晚帮你擦过了。”
宝格丽石台上方悬着半墙高的镜子,时晏在里面看见贺铭继续向前,几乎挤得他大腿紧挨着台面。银色的眼镜链垂落在自己肩膀上,贺铭的嘴唇挨着他耳廓,张口要说什么,温热的气息扑在上面,就那么一秒,那只耳朵由外向内慢慢染上一层粉色。
贺铭的嘴唇又抿起来,唇角上挑。时晏别开脸,生硬道:
“那来。”
刚才不让他解扣子的人胳膊环过他腰间,伸手一颗一颗去剥掉他的睡衣纽扣。时晏转过身,想避开镜子,却被他压住。
“你知道吗?”贺铭低声说:“在西汀看烟花那晚,我就想这么做。”
“呵,可惜有贼心没贼胆……嗯!”
在他的呼吸彻底乱掉前,贺铭发出一声低笑:“现在也不晚。”
丝质睡衣从肩头滑落,贺铭不算强势地扶着他下巴,哄他看镜子。他闭上眼睛,羞耻感并没能减轻——他的听觉因此变得更加敏锐。
水声,吐息,他真想问贺铭学没学过乐器,几根手指游走,就完全掌握了这具身体的音调。
他甚至能听到贺铭衬衣口袋里那两枚圆环撞击的声音,胸前装着的戒指随他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微弱而清脆的金属声。这让时晏错觉心口装着一汪小小的湖,贺铭往里面投进了石子,湖中央泛起涟漪,一圈又一圈,奇异的波动扩散到全身。
太过头了,他忍不住发抖,贺铭关切地问他:
“冷吗?”
“好像不是冷。”
他煞有介事地观察了一会儿,动作没停,也并没有帮时晏把衣服拉起来穿好。
“让你热起来好不好?”
他单手握住时晏的腰,轻轻松松把他抱到台面上,时晏重心不稳,手掌压在镜子上,形成一团暧昧的雾气,他依旧闭着眼,睫毛上下颤了颤,皱着眉摇摇头。
这次贺铭停下了,“不喜欢?”
他上身贴过来,装在口袋里两枚戒指碰在一起,时晏的心被这来自贺铭胸口的响动轻轻震了一下,哑着嗓子妥协:
“也没有。”
“会舒服的。”
贺铭承诺,然后身体力行地证明。到最后,时晏的小腹开始痉挛,贺铭用手掌压着他薄薄的肌肉,温声问他:
“疼不疼?”
时晏不明所以地睁开眼,镜子里面的贺铭眼睛明亮,神色温柔。他又重复了一遍,疼不疼,掌心在他凹凸不平的腹部滑动。
时晏后知后觉,他在摸那些疤,电击留下的伤痕。
它们只是丑陋得骇人,早就不会痛了。但贺铭依然很轻很轻的用指尖一一摸过去。
“那不是你的错。”
他亲了亲时晏耳后的发。
“和有情人,做快乐事,没什么好羞耻。”
时晏很迷恋地看着镜子里的贺铭,看着他衬衫口袋边缘露出的绒布袋一角,不自觉地把放在镜面上的手拿下来,五指张开。
如果那个人是贺铭,他愿意再被伤害一次。
可是很快,镜子上的掌印淡了,那块模糊的地方映出他的面容,头发散乱,脸色潮红。他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胸腹上可怖的疤痕。
“你也配得到幸福吗?”
镜子里的人这样问他。
他伸出手等着套上戒指的样子不免显得可笑,他慢慢攥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