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事,指的是福利院,还是找他做情人?
不等贺铭开口问,时晏又说:“离开之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其他的我处理。”
贺铭便知道,他是说时文礼和福利院的事。
有些话现在不说,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时晏,其实我……”
“晏哥!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时晏没想到,先带着火警赶来的,是苏北辰。
他冲到时晏和贺铭之间,想要抓时晏的手,被他避开,他毫不在意,急急地从上到下打量着时晏。
“你受伤了吗?你要是……你要是……”说到这里,他话中已经带上了哽咽,“我真该死。”
他大概吃了一番苦头,被他打断的贺铭冷眼看着,他后背的衣服扯开了,皮肤上裂开等长一道口子,还在冒血,手上也有烧伤。
“你该不该死,法院会判。”时晏漠然道。
苏北辰擦干眼泪,袖子上的灰沾到眼睛,他眯着眼,这才看见被他挤到一边的贺铭。
“真是命硬。”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又转头对着时晏:
“你就是为了他?就算时文礼威胁你,你也不应该自己来!他根本就是想让你死!”
他又抹了一把眼睛,灰尘进去了,眼泪越淌越多。
“你知不知道,如果他们先点的是房子,如果消防员来的再晚一点……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苏北辰越发激动,“是,我自然不配,但他难道就值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的命重要,没人值得你冒险!”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断逼近时晏,贺铭皱着眉头向前一步,想把他们隔开,时晏却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这时苏北辰脱了力似地滑下去,瘫坐在地上,把脸埋在手心里放声大哭:“看见你的车在那里,我的心都快停了。”
时晏垂下眼睛,神情复杂,他对贺铭说:“你先走,我有话和他说。”
话音落地,周围陷入短暂而绝对的寂静,连空气里的尘埃都不再浮动,纷纷扬扬落下来盖住了心里的躁动。他盯着贺铭的鞋尖,呼吸苦涩地埋进风里,片刻后,贺铭终于退开,浅浅道了声好。
脚步声很急,很快远了,直至完全听不见。等到时晏再抬起头,眷恋和难堪都散得无影无踪,时晏再次对苏北辰开口:
“虚的不用说了,交出你手里的账本,能少判几年。”
“虚的啊……”苏北辰抬起头,泪光里时晏的脸好似还是从前的少年。
可是泪水堆成的泡沫破灭以后,他又能看清楚,满目疮痍的庭院里,时晏疏离得像那些过去一样遥远,他眉目间属于少年的青涩早已褪尽,充满压迫感地等着他回话。
他究竟做了多少蠢事,才让他和时晏到今天的地步。
“晏哥,我欠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苏北辰仰起脸看着他,没有算计,别无所求,眼神比十七岁的他还要纯粹,“我只想知道……”
“我没喜欢过你。”时晏直视着他的眼睛,果断地回答。他还是那么坦荡,既不鄙夷,也不敷衍,叫他死心也能死得明明白白:“我从没为了你嫉妒过时文礼。”
说来可笑,这桩疑案,他是在和贺铭分开后才想明白。
难以入眠的夜晚,他不愿意想起贺铭,于是求助于酒精。可是醉了以后,脑海里又全是那张脸。
就一会儿,假装贺铭还在他身边,在他这样想着,睡意昏昏沉沉袭来时,一道念头如白光乍亮,迫使他张开眼睛:
寂寂长夜里,贺铭也这么想着别人吗?
他平生第一次尝到嫉妒的滋味,对象却是一个他亏欠良多、早已去世的男孩。
“是吗,可是我很嫉妒贺铭。”看他神情,苏北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都要牢底坐穿了,你就不能骗骗我。”
“可以帮你请律师。”时晏最后看了他一眼,“但仅限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