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以为我喜欢阿龙?”
电话里传出贺铭揶揄的话音,时晏不想承认,干脆沉默。
贺铭笑:“那时候我才多大,谁会对十四岁喜欢的人念念不忘一辈子。”
“哦?”时晏拖长语调,“可这世界上就是有这种犟小孩。”
“好吧,”贺铭举手投降,“我会。”
“但那不是我长情,是你难忘。”
贺铭严谨得像在和他汇报市场调研数据,正经中带着一丝丝撩拨:“谁在十四岁遇见你,都很难再去看别人。”
在机场分开后,贺铭好像被打开了某种名为“男友模式”的开关。
第一次正儿八经谈恋爱,表白后就异地,时晏多少有点不知所措,但贺铭不是。他常常突然一个电话打来,在时晏下意识问什么事时说“想你”。
从前贺铭对他百依百顺,他以为那就算在哄他,但原来不是,贺铭真要哄起人来,他一刻也招架不住。
时晏把水杯贴在脸上降温,杯子晃了晃,冰块浮动的声音就钻进电话里,贺铭叹了口气:“又喝酒。”
他清清嗓子,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给了阿龙一只白金手镯。”
“你天天带着,我很难忘记。”
贺铭的声音变得有点涩:“我那时候觉得,那不是鹊桥,是隔开我们的银河。”
十四岁的少年不知道,他要走多远,才能越过那道闪闪星河,走到时晏身边。
时晏听着不是滋味:“欺负我没带儿童手表,是不是?”
“怎么办。”贺铭应该是躺下了,睡衣触到床铺,发出柔软的摩挲声。“明明正说着话,还是想你。”
“想我什么?”时晏觉得他要增强对这种话的免疫力,追问道。
“唔。”炽热的呼吸仿佛在耳畔,“白天有白天的想法,晚上有晚上的想法。”
“客户公司楼下有家便利店,靠近门边的柜台上,摆了整整三排薄荷糖。我每次去,都买一种新的味道,想等回去让你选个喜欢的,用来戒酒。”呼吸声变重了,“等晚上躺进被子里,就只想教你怎么吃。”
“我去找你。”时晏打开日程表,“明天有个会,后天得去西汀。下周……”
从第二天往后看,一直翻到了下个月,每天都排上了会议或者参观拜访。他放弃了,直接拉回最开头。
“算了,就明天,我明天飞新加坡。”
“你忙你的。”贺铭管杀不管埋,勾完人又恢复工作狂本质,“你要是来了,我哪有心思干别的。事情做不完,回去的日子还得往后拖。”
“你敢。”
“我不敢,最迟一个月,一定让你吃到薄荷糖。”话锋一转,贺铭又绕回戒酒的话题,“但你能不能答应我,我回去以前,好好照顾自己。戒酒先不说了,起码不要再折腾进医院?”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万一回去要玩儿点剧烈的……”
时晏淡然道:“那我也没问题。”
贺铭憋着笑,补上后半句:“比如一起夜跑。”
“……你是不是故意的?”
在真的把人惹恼之前,贺铭适可而止,“只要你这段时间不生病,夜跑还是别的,都听你的。”
回答他的是很轻的一声“嗯”。
挂掉电话,贺铭也打开了他那如同会议室预订系统般的日程表,来自Cindy、李冠等人标注着不同事项的各色色块把共享表格塞得像个沙丁鱼罐头,除了新加坡航司客户的工作,他还有数不清的线上会议。
飞回长临单程最快也要6小时,贺铭叹了口气,彻底死了心。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加班。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煎糊了一摊鸡蛋。
如果不做点什么,他很难在看不见时晏的地方安心工作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