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是桑喻能展现出最和气的姿态,然而只要他往那里一坐,漂亮的脊背线条就将气场拔高了几个度,紧致的男仆礼服被他硬生生穿出了一种贵族风范,黑色领结系在领口,将修长的脖颈映衬得更加雪白。
至于为何是这么个坐姿,不是想装逼,纯纯是因为左腿太疼,能从别墅外若无其事不被任何人看出异样地走进这间卧室,他几乎是咬着牙进来的,现在一坐下,不得不找个支点让左腿远离地面放松些,所以勉为其难翘了个不怎么正规的二郎腿。
“你……你竟然……”纪明晰瞪大了眼睛。
“我竟然敢出现在你面前?”桑喻反问,“你想说这句话对吗?”
纪明晰喉咙里顿时涌上一股腥甜。
“突然到访,很冒昧,我道歉。但请你相信我,我如果不这么来,恐怕这辈子都见不上你的面了。”
“你真有本事。”纪明晰冷笑道。
“不是我有本事,而是最近你们家有点忙,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你爸爸准备娶一位新夫人了。”桑喻不痛不痒地说,“最快就是下个月的事儿。”
纪明晰愣住了,他从床上爬起来,腿上的绷带立马挣扎出鲜红的血,怒吼一声:“你胡说!”
“我通常不骗人,听说是吴家小姐,虽然我不认识,但你应该有印象吧?”桑喻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说不定一年后你就有弟弟了,恭喜啊。”
纪明晰眼睛发红,怒意在强忍的委屈下显得那般弱小,哪怕是桑喻就坐在他面前,这个他最不愿意在其面前表现出弱者一面的人,他也压不住鼻尖的酸楚,顿时眼眶的泪水开始打转。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父亲要放弃他了。
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快……
“你就是想来看我笑话的是吗?”纪明晰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跟男鬼似的,“是,我现在很痛苦,你满意了?”
桑喻不解其意地看着他,“我有什么可满意的。纪明晰,其实我一直很费解,我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让你频频针对,让你对我如此憎恨?”
“你这个人的出现就是错误的!”
“……”桑喻皱眉。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多么洋洋得意吗,你真可耻!”
“……洋洋得意?”桑喻细细嚼着这四个字,他自认悟性不低,可在这四个字的威压下,一点头绪也没有,他手指微微扣紧,“那我要是说我现在并不洋洋得意你信吗?”
“呵。”
“你不信?但事实是,我不仅没有洋洋得意,而且我的烦恼不比你少。或许你从此丧失了继承人的身份,但你依然是纪家人,你的父亲不再重用你,但不代表不照顾你,可我不同,我得罪了你们,我会永远成为众矢之的,你觉得如我一样势单力薄的人,能有多快乐?”
“你阴险狡诈!”
“百密总有一疏。”桑喻面不改色,“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我想谈和。”
纪明晰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直接给定住了。
“谈和?”
“不错。”桑喻从口袋里掏出u盘,上半身朝前倾,伸出手臂,放到床上,“这里面有纽仕兰的研发中心数据表,就是我之前用来威胁你的那个。里面还有一个是关于绑架案的证据,这个证据只要递交到警局,你和麦琪都得十年起步的那种。现在,我都给到你。”
纪明晰脑子放空了一瞬。
“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的建议是,我们从此谈和,不要再有任何交集,这样你好我也好。”桑喻起身,“我言尽于此,也表达了足够的诚意,如果你后面还是想和我作对手,可以,但我希望你不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桑喻说完话,一刻都不停留,他用手挑起一截被褥,看了眼纪明晰腿上流出的鲜血:“仅靠护士来包扎是不行了,我去叫医生吧。”
说完,转身进了次卧,问护士:“医生在哪里你知道吗?”
护士在次卧里说了声什么,桑喻点点头:“我对这儿不太熟,你带我去找下他。”
很快护士收拾好医疗箱,跟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