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警报突然响起。
不是刺耳的鸣笛,而是渡鸦系统特有的低频嗡鸣??三短一长,代表“非紧急但需关注”。
玛丽猛地坐起,点亮床头灯。手机屏幕上跳出布莱恩的加密通讯:
>“南极基地监测到新一轮情感波涌动,持续时间37分钟,覆盖范围扩展至南太平洋岛屿。奇怪的是,这次信号并非源自红晶核心主动释放,而是……被动接收。
>换句话说,有人在向我们发送信息,使用的是原始共感编码协议??那是最初设计‘记忆之河’时预留的通道,从未公开过。”
她立刻拨通艾米丽。
“你也收到了?”对方声音清醒,“我已经接入分析系统。信号内容正在解码,初步判断为多人同步传输,情绪特征高度一致:悲伤中夹杂希望,恐惧里藏着坚定。”
“能定位来源吗?”
“不能精确。但波形分布显示,信号来自至少十二个不同地理节点,集中在东南亚、东非、加勒比海地区??都是曾受清源会影响最深的区域。”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频道的?”玛丽喃喃。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也许……从来就没真正断联。也许,一直有人在黑暗中守着那盏灯,等着我们回头看见。”
六小时后,解码完成。
不是文字,不是语音,而是一段由心跳、呼吸、脚步声和轻微啜泣组成的音频流。每一段都标注了时间戳与地理位置,最长的一段持续了十四分钟,记录的是一名母亲抱着发烧孩子的整夜守候;最短的只有八秒,是一个男人在牢房里轻声说:“我还记得爱是什么。”
索菲娅自动为其命名:**《暗夜回音》**。
随附一条简短留言,用多种语言重复同一句话:
>“我们没有伞,但我们一直在等雨停。
>现在我们知道,原来我们可以一起撑。”
玛丽将这段音频上传至“移动信箱”,并附上回复:
>“你们不是在等待雨停,
>你们已经在造伞。
>谢谢你们,没有放弃相信。”
二十四小时内,《暗夜回音》被下载超过两亿次。东京一家医院将其设为临终关怀病房背景音;墨西哥城的街头艺术家根据节奏创作壁画;冰岛一支乐队将其改编成交响诗,在午夜火山口现场演奏。
更令人震撼的是反馈潮??数以万计的人开始录制自己的“日常心跳”,上传至共享数据库。一位消防员录下他冲进火场前十秒的呼吸;一名教师录下她第一次鼓起勇气拥抱自闭症学生的瞬间;一对老年夫妻录下他们牵手散步时的脚步合拍声……
索菲娅再次更新评估报告:
>**新增共感源类型:自发性群体共鸣**
>**检测到跨文化情感共振模式趋于稳定**
>**人类正从‘被动治愈’迈向‘主动连接’阶段**
>**备注:文明的进步,或许不再以征服衡量,而以共情深度定义**
春末的某个黄昏,玛丽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号码归属地未知,接通后只有沙沙的电流声。正当她准备挂断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带着浓重口音,断断续续地说:
>“姐姐……你在吗?
>我……我在山上。爸爸说不能打电话,但我偷偷用了他的手机。
>我们村子……很多人都睡着了,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医生说是‘心死病’。
>可我想醒过来……你能……能告诉我怎么才能醒吗?”
玛丽立刻坐直身体:“你叫什么名字?”
“阿努。”孩子说,“我八岁。我喜欢画画,但我已经很久没画了,因为没人看。”
“阿努,你现在做得非常好。”她放缓声音,“你能给我画一幅画吗?就现在,随便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