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移动脚步,转移重心,保持着弦上利箭般地紧绷姿态,天火雷轮也流窜一股电光。
洞仙道:“别用那东西对付我,我说过,我会杀了你。难道你不想出去吗?”
“我更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钟离潇道:“洞仙爷爷不是东西!”
洞仙沉默许久,忽然疯疯癫癫地说:“是,我是个东西,我是个东西。”
停了一下,带着不尽的茫然与空洞又说:“我是个什么东西呢?”
“金缕衣,银缕衣,红颜枯骨幽冥地
长生殿,不老泉,满纸荒唐言!”
不是诗词,不是句子。
江与珩听得一头雾水,隐隐地对‘金缕衣’与‘不老泉’觉得熟悉,似乎在哪本古书上读到过,但此时此刻想不起来了。
洞仙轻轻一叹,再无声音。
钟离潇连连叫了几声,他都没有再回应。
钟离潇倚在黑色石碑上,说:“洞仙爷爷可能睡着了,我也有点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泛泪。
冷风萧索吹过,江与珩衣摆猎猎鼓动,他问道:“你知道这下面的东西,是什么来头吗?”
钟离潇说:“都说了是洞仙爷爷啊!”
江与珩毫不客气地嘲讽:“神仙住在这种地方?”
钟离潇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反而言之凿凿:“神仙都会有自己心爱的洞府嘛。”
江与珩察觉不对,钟离潇并不笨,为什么轻而易举地相信洞里的这个东西是神仙?
“你老实说,你凭什么觉得他是仙?他做了什么?还是实现了你所谓的愿望?”
钟离潇神色郑重地点头,说:“你说对了,洞仙爷爷实现了我的愿望。”
江与珩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钟离潇撸起袖子,露出右手手臂,只见肘关节再向上一点的肌肤上,有一道明显的横向疤痕。
钟离潇说:“一个月前,阿爹阿娘因为一点小事骂我,我忿忿不平想着要离家出走,想跑到阵外去,去哪里都好,只要不回到这里。可我走不出山影洞天,迷迷糊糊地来到峡谷,谁知那一天遇上罕见的暴雨,山上走龙,就是起了山洪,我被冲走,失去了意识。再醒过来时,我的手被压在一块大石头下,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钟离潇伸手比了比,正是那道疤痕的地方。
“我困了三天三夜,只能靠雨水充饥,阿爹阿娘迟迟都没有来,我有些绝望。又过了六天,我想他们是过不来了,我的手臂被压得没有一点儿知觉了。我想着,我还要出去闯,绝不能死在这儿,我开始自救,想着利用身边什么东西脱困,然后我摸到别在后腰里的一把匕首。没办法了。”
钟离潇左手做刀,向右手臂一挥,做了个虚动作,说:“我砍了右手,这才逃出来。可我也不敢回去了,被阿爹阿娘知道,一定会骂我的,我走着走着来到这片竹林,我又饿又累,晕了过去。朦朦胧胧地我听见了洞仙爷爷的声音,他说‘可怜,可怜’,然后我感觉右手的断口处有一团肉肉的东西拢过来,我再醒来时,右手就长出来了,但应该是接上去,不然也不会有这道疤痕。”
“我醒过来的时候,听见洞仙爷爷在洞口里叫我,他说他好饿,想吃点东西。我记得他的声音,我知道一定是他救的我,我在林中转悠老半天才找到几个野果,其实并不好吃,可洞仙爷爷却说太好吃了,像是很多年没有吃过东西的样子。然后洞仙爷爷为我指路,我回到村庄,我阿爹阿娘挺着急的,但着急的方式就是骂我,我这件事也没告诉其他人,从那天以后,我天天给洞仙爷爷带吃的东西。”
“洞仙爷爷的法力也很强大,他能读懂别人的心,还会呼风唤雨,而且他说他可以打开山影洞天的阵法,只是我现在很弱,等到我强大起来,他会送我出阵!”
江与珩一直认真地听着,心中除了对钟离潇起一点同情心之外,对这洞中的东西更加好奇了。
读心、呼风唤雨,都是修为高者方能做到的。但这等能人,居然困在一个洞里出不去吗?否则怎么从来没有现过身,连吃个野果都需要别人帮助。
江与珩想不通,那就只有亲自下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