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娶正妃及三房侧妃,正妃是太后的娘家外甥女,自小定的娃娃亲,三房侧妃也是有家世有美貌,小妾通房不在少数,却还不满足,在女眷不能踏足的外书房蓄了几名娈童,男女通吃。
又时常聚新安侯末子柳立春、海安侯次子夏之末、庆安候次子周秋雁、大司农次子靳冬,人称春夏秋冬京城四少的,吟诗吃酒,赌球斗鞠,玩得花样百出,粉头娈童走马灯似地换,又折腾出百般综艺,京师里流传的曲水流觞决行首、飞花传令定花魁便出自刘纯的创意。
如此,刘纯顶着远离官场只近情场的名头做足了富贵闲人,在声色犬马中肆意放飞自我。
管胖子笑着回归正题:“每年皇子公主送的礼物都能不落俗套,唯刘纯年年一成不变地送美人,成了每年的搞笑担当。”
远在长安,正与京城四少之一、庆安候次子周秋雁商议的刘纯,不自觉地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不在意地擦了擦鼻子,对周秋雁道:“你倒是替本宫拿个主意,送什么礼物给父王?今年不送美人了。”
四少之中,周秋雁主意最多,大小眼一眨两个点子,故刘纯有事常与他商量。
在送礼这个问题上,周秋雁却极不愿意动脑子,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不管他出什么主意,最终刘纯都是送美人,似乎怕自己好色的名头夯得不够实似的。
但再不乐意也得敷衍一下,毕竟刘纯是皇子,且待自己不薄,便随口应付道:“送美女不稀罕,不如换个新花样,送美男如何?”
刘纯眼前一亮,却又摇头道:“我可不想去触母后的霉头。”
母后极为不喜父王身边的男宠,他若送男子给父王,估计下次父王再废他左手时,母后神助攻。
周秋雁道:“殿下是讨陛下欢心,又不是讨皇后欢心,陛下满意了,皇后能拿殿下如何?”说此话时,脑子里不由闪过一名清俊少年的模样。
那日在礼尚街,他的马车撞了小丫头朵朵,一对男女站出来打抱不平,他被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事后打听到二人是山尚学宫的弟子刘哲及薛姝。
周秋雁求太尉亲爹周嵩给孙穰宜大师打了招呼,然后自己亲自到学宫给管事仇一段交上丰厚束脩,正儿八经成了薛姝的师弟。
开始他以为薛姝与刘哲有些什么特殊关系,有心去撬刘哲墙脚,便着人去打探刘哲的家世,不过是个靠打几份工才能维持学业的穷小子,且家在遥远的岭南,据说无父无母,唯一的亲人爷爷已故,便未将其放在心上。
刘纯道:“话是这么说,但宫里最不缺的便是美人。”
周秋雁道:“宫里是不缺美人,但陛下选秀不也没停过么?至于男宠,若能有那等姿色佳且绝非花瓶的献上,陛下必定龙颜大悦。退一步而言,便陛下不喜,殿下留着也不错。”
刘纯身边的娈童不少,比起刘哲差的可不是十八条街。
周秋雁想着,只要抛出诱饵,既穷又有野心的刘哲肯定咬钩,花些银两将他包装后层层推送上去,没准真得圣心,说不定会许他一个锦绣前程。对,礼物便着落在刘哲身上。
刘纯迟疑道:“那便试试看吧。”
山尚学宫,刘哲从管教学的冯学监手上接过自己的考卷,看到分数的那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模拟试是两日前结束的,旨在让弟子熟悉应试程序,成绩不影响往后的录取,但考得太差的弟子,比如分数不过半不能参加正式考试,这也是为弟子们着想,正式考试要交一笔不菲的费用,明知考不上何必去花这个冤枉钱。
刘哲看着试卷,五道题他只答了第一道,其余全为空白。明明记得自己当时拿到考卷,略略审题后,毫不迟疑地挥毫洋洋洒洒一气答完所有题目,还有充裕时间对着卷面工整漂亮的小楷得意了一把。
他预考只报了一门兵法,并未报儒学,老千表示他无须参加儒学的预考,直接参加八月的录考即可。故兵法预考考得不好,他仍能参加儒学的正式考试,只是,这个兵法的预考成绩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
刘哲目光迷离地看着考卷,怀疑不是自己的,但卷首却清清楚楚写着他的名字,且答题确是自己的笔迹,又猜想是否有人恶作剧,却又否了,因为预考分数不影响录取,录取考试由各门派大师亲自主持,故没谁吃饱了撑的在预考上搞这种损人不利已的勾当。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自己确实没有答完题,却误以为已经答完了,难道是书读多了出现幻觉?他摇摇头,垂头丧气缓缓走回云溪阁书房。
他却不知,学宫管事仇一段一直在暗中跟着他。
这仇一段人如其姓,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明明身上肥肉不少,但脸颊凹陷,嘴角下垂,日常对弟子们无甚好脸色,似乎所有弟子都借了他家银子赖着不还。
看着丢了魂似的刘哲,仇一段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终于替人办完事了,自己便也有交换的条件了。他站在树荫下举起杯子想喝一口十全大补汤,冷不防被一个巴掌狠狠拍在肩头,吓得杯子脱手飞了出去,幸亏还没喝,不然真能被呛死。
仇一段回头待要破口大骂,却看见锦衣华服的周秋雁站在身后,忙将身子转到与头同向,满脸堆笑道:“周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这不正要去向你报告么。唉,一大早到现在都在配合冯学监发放试卷,忙成狗了,水都没喝一口。”
周秋雁微眯着大小眼斜睨着他:“爷的事办得如何?”
仇一段巴结道:“公子吩咐的事,自然是办得妥妥的,现如今那小子必定正处于绝望崩溃的边缘,公子给他指条明路,他没有不上道的理。”
周秋雁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许诺道:“仇管事放心,你的事包在小爷身上。”
仇一段脸现欣喜之色,拱手作揖:“仇某这厢先谢过公子。”
仇一段在管事位置上干的时间不短,算学宫大管家,但学宫为私学,除大祭酒外,还有分管教学及行政的左右二位祭酒,管理的篱笆织得甚严,能让仇一段挖墙脚的地方不多,不过是逮些违反校规的弟子敲一笔竹杠类的小打小闹。
他的俸禄不低,但他好喝花酒,有限的收入便显得促襟见肘。年前有同门给他递了太学要招行政学监的消息,他动了挪一下屁股的心思,但太学是官学,得有说话管用的官员引荐。
他正苦于摸不着门道,正好周秋雁让他帮一个忙,叫他想办法在预考中给名为刘哲的弟子一个怀疑人生的分数,答应成事后让太尉亲爹帮他达成目的。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
按理,预考归教学学监管,轮不到仇一段插手,但考场监考归他管,且预考只是教学学监组织几名先生出几道综合题模拟一下考试而已,大师们对此并不重视,只略审一下考题,对评卷及成绩是不过问的,故他有的是机会动手脚。
仇一段查到刘哲报考的是孙穰宜的兵法,又看了学监出的考题,便寻了一份刘哲所抄经书,令人仿照他的笔迹提前写了一份试卷。预考那日,仇一段重点关注刘哲所在的考场,在刘哲交卷离开后,袖中掏出备好的考卷将刘哲的考卷替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