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发赵副总恶行的心思,早就在几年前偃旗息鼓。只是偶尔看见各种类似的社会新闻时,她的心会像将灭未灭的火星,只动了一瞬,就又为现实低下头。
许笑笑心疼地看着她微微弓着的背脊,声音轻轻颤抖:“我永远支持你。不管是揭发他,还是骂走那个白泽宇。”
汤依仰头喝了口酒。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再聊下去,而是像往常一样,说些有的没的的闲聊。
汤依喝得很猛,已经有些微醺。
许笑笑同样如此,她正扶着额发呆时,忽然听见汤依说话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说吗?”
许笑笑心里一惊,连忙转过头。
汤依很少和她说自己。
汤依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吧台酒柜上的酒瓶。五颜六色的光映射在上面,也反射在她眼中含着的泪珠里。
“我其实说过,我抱着最后的希望,我和我妈说,和白泽宇说,和我上司说。。。。。。他们呢?我妈让我辞职;白泽宇用偏见看我,一声没吭出国了;我上司。。。。。。”
她转过头看着已经满脸泪痕的许笑笑,几颗黄豆大的泪珠掉下来,砸在她们交叠的手背上,烫得灼人,声音却依然平稳,只有细听能听见一丝丝颤抖。
“我上司强行放我假,他警告我说如果我说了,为了公司他只能开除我。”
“可凭什么是我走?我什么都没做错,我送文件给他我被骚扰,我凭什么走?”
“你知道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就算所有人看不起我、说我做不长,我也一定要做出成绩给他们看。”
她紧紧抓着许笑笑的手,只有酒精能帮她忘记那些白日里的桎梏,让她一吐为快。
即使事实上她并没怎么喝醉,意识还是很清醒。她的眼睛坚定而明亮。
“我想好好工作,用实力,让所有不看好我的人后悔他的选择。”
“你一定可以。”许笑笑重重点头。
桌上的手机响了,汤依感觉酒都有点醒了,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她脸颊微红,指着手机对许笑笑示意出去接电话。
再三确认许笑笑已经恢复了平静、没什么事以后,汤依才赶忙往酒吧门外挤。
她清了清嗓子,又深呼吸了几下,调整好状态,才点下通话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你好,章总。请问有什么安排?”汤依站在酒吧门外的黑色路灯旁。
昏黄的灯光在安静的街道上洒下来,留下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被她踩在细细的高跟下。
“那什么。。。。。。明天我有个临时会议,关于公司上半年的经营情况,你给我做个PPT,我明天要汇报。”手机对面,章铭朗像是忽然想起了打电话来的目的,犹豫了一会后答道。
“临时会议?”汤依眉间轻蹙,脑子里飞速运转。
确认自己收到的工作安排里确实不存在这一条后,她斟酌着回答道,“不好意思,章总,我这边没有收到过明天有会议的通知,所以PPT没来得及做。这样吧,我明天上午十点钟准时给你,你会议具体什么时候开?”
虽然将信将疑,但章铭朗显然也没有缘由凭空编造一个会议出来。汤依只好搬出缓兵之计,征询他的意见。
然而她没有看见,酒吧斜对面不远处,马路边的阴影里,一辆黑色卡宴低调地停在那里。
如果不仔细观察,大概没人看得出车里坐着的男人。
他右手握着手机贴在耳边,左手玩弄着银色的打火机,咔哒咔哒从中冒出跳跃着的蓝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