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顾医生忙咳一声,扶住了老爷子,“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重,我来。你怀着身孕呢,别累着了,快进屋歇歇,吃饭洗漱什么的,我们自己来。”
“对对,”老爷子回过神,连连附和,“别累着了,小谢快扶你媳妇进屋。”
进了屋,老爷子打开行李就往外拿东西,什么奶粉、巧克力、奶瓶、小玩具,粉粉嫩嫩的小被子、小毯子、小衣服、小帽子等等,很快就堆满了坑。
惊得谢言和丁静目瞪口呆,顾医生捂了捂脸,宋管家在旁打圆场:“咳,老爷子跟谢厂长投缘,临近过年,又做了个梦,梦见一个圆圆胖胖的娃娃抱着他的腿叫爷爷。这不,一醒来就让我和顾医生到百货商场,把孩子用的东西都买齐了。”
顾医生接着编道:“你们两口子也知道,我和宋叔一辈子没成家,也没养过孩子,这不……一买好像就买多了。”
这哪是买多了,应该是搬空了人家的幼婴店吧。谢言和丁静互视一眼,纷纷露出苦笑。
老爷子家大业大,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从他们结婚开始,每每送礼物,都是成打成打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节制。
两口子也不是没有拒绝过,只是往往今天拒绝了,转天给的更多。时间一久,两口子学了个乖,也不折腾了。
心里只将三位当成自家长辈对待,吃的咸鸭蛋、腊肉、身上的毛衣什么的做了就寄过去。
如今更好,住到一处了,那就多多走动孝敬吧。
还别说,小衣服、小帽子什么买得真漂亮,只是怎么全是粉的。
“顾哥,”谢言不解道,“你上次来给小静把脉,号出是女娃了吗?”
顾医生上次来,丁静怀孕刚满三个月,他想说,自己不是神仙,真没那本事,别说三个月了,就是这会儿六个月了,他把一下脉,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然而,老爷子根本就不给他这个张口的机会,谢言话一落,就抢答道:“对对,是女娃,软萌萌的好看极了,我连名字都想好了。”
谢言家没有长辈,他倒真不介意老爷子给孩子起名,遂问道:“叫什么?好听吗?”
“瑶,美玉,稀世珍宝耶。”老爷子拽过谢言的手将字写下,“谢瑶,好听吧?”
“好听。”两口子点头。
老爷子拂须而笑。
五月春暖花开,丁静阵痛,腹中孩子入盆,没人记得通知在工厂上班的谢言。老爷子拄着杖在旁指挥,“小顾,你去叫车。小宋,赶紧拿包袱。”
丁静被三人飞速送进医院妇产科,两个小时候后,伴着婴儿的啼哭,谢瑶降生在了这个世上。
“家属在吗?”护士抱着娃娃出来,老爷子拐杖一扔,抢先上前接了娃娃在怀。这几个月来,他可没少在家练习如何抱娃。
“唔……乖哦,乖哦,不哭,不哭……”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心灵感应,小小的娃儿,还没睁眼,便先在他怀里抿嘴笑了下。
那一瞬间,老爷子感动得红了眼眶,生命轮回,圆形跑道上,他的瑶瑶又站在了起点。
睁眼、嘟嘴、翻身、爬、吃第一口辅食,张嘴叫出的第一个称呼……无不伴着老爷子、顾医生和宋管家的欢笑、惊呼、欣喜。三人参与了谢瑶的无数个第一次,小小的四合院里,常常是欢声笑语。
谢瑶五岁那年,老爷子的生命走到了的尽头。
躺在病床上,老爷子不敢阖眼,谢瑶对他依恋太深,他怕他陡然一走,孩子心里承受不住。
“老爷可还记得朱凯之?”主仆相伴十多年,顾医生知他甚深,“川大文学系的教授,我把他叫来,给瑶瑶当爷爷如何?”
老爷子反复考虑了半天,笑道:“有点不甘哦。”
“只是瑶瑶生命中的一个普通长辈。有关你的一切,我将它压在瑶瑶心底,待她大了,我再回来开启。”国内形式越来越严竣,老爷子已给他和宋管家订好了船票。
“好,去办吧。”老爷子点头。
老爷子幼时便出外闯荡,什么人没见过,当日在灵堂如何看不出朱凯之的异样,事后就让护卫去查了。
只是……瑶瑶笔记里对朱凯之称呼亲腻,老爷子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对他的报复,只让顾医生打电话给乔治,停下一切对朱倩的帮助。
一个弱女子,没了钱财支撑,在异国他乡过得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