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已经接通。
坂本健还以为星原爱要对夏目美绪说些什么,心里头甚至都已经在想解释的说辞了。
那样的话,他还真不是很好应对,特别是他也拦不住星原爱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美绪。
不过星原爱并。。。
雨滴在窗玻璃上蜿蜒滑落,像未干的墨迹,勾勒出无数条通往记忆深处的小径。清晨六点十七分,城市仍在薄雾中沉睡,而“共生工坊”的灯光已经亮起。星原爱坐在靠窗的位置,膝上摊着一本空白画册,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页边缘,仿佛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感。她已能独立行走,步伐虽缓却坚定,如同每一步都在重新校准与世界的距离。
坂本健端来一杯温热的麦茶,放在她手边。“昨晚又梦见了?”他问,语气里没有试探,只有熟悉的温柔。
她点头,目光未移:“梦见我们还在那间美术室,你正在改剧本,春奈偷吃我的便当,夏目美假装没看见,路丽辉绪在黑板上涂鸦一只会飞的猫。”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然后灯突然灭了,只剩下窗外一片银杏叶贴在玻璃上,一动不动。”
“可你现在睁着眼。”坂本健说,“而且,灯一直亮着。”
她笑了,眼角泛起细纹,像是阳光穿过云层时留下的痕迹。她翻开画册,开始用铅笔勾线??不是梦境,而是此刻:五个人围坐桌旁,窗外下雨,屋内暖光融融,墙上挂着那串银灰色风铃,正微微晃动。
“我想把‘醒来之后’的日子,全都画下来。”她说,“不是作为奇迹的延续,而是作为普通的日常。”
“那就从今天开始。”春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拎着一个湿漉漉的塑料袋走进来,发梢滴着水,“我带了新鲜鸡蛋,还有……”她神秘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铁盒,“我家老灶台剩下的炭灰。”
“你要干嘛?”路丽辉绪打着哈欠跟进门,怀里抱着枕头,“烧符驱邪?”
“是仪式。”春奈正色道,“三年前那天,我没能为你煎好最后一顿早餐。今天,我要用同一口锅,重新开始。”
夏目美默默起身,打开储物柜,取出一台老旧录音机??正是当年《银杏协议》启动时使用的那一台。她按下播放键,一段模糊却清晰可辨的声音缓缓流出:少女时期的星原爱哼着跑调的歌,背景是锅铲碰撞的声响,夹杂着春奈抱怨“你别抢我铲子”的笑骂。
“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做饭的录音?”路丽辉绪瞪大眼睛。
“我藏了三年。”夏目美轻声道,“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听一遍。它提醒我,有些声音,不该只存在于回忆里。”
星原爱的手指微微颤抖,她停下笔,闭上眼,任那段稚嫩的笑声在耳畔回荡。再睁眼时,她望向春奈:“借我围裙。”
厨房不大,五人挤在一起,几乎转不开身。但没人愿意离开。春奈掌勺,星原爱站在她身旁,手扶着台面,低声指导:“火小一点……蛋要等锅热了再打……对,就像这样。”
当第一片微焦的吐司出炉时,整个工坊弥漫着久违的气息??不是完美的香气,而是带着些许糊味、却无比真实的家的味道。
“还是你最懂这口锅。”春奈把吐司递给她。
星原爱咬了一口,细细咀嚼,然后笑了:“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那一刻,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围站着,看着她吃完这片面包,仿佛在见证某种神圣的闭环完成。
上午九点整,第一位学员抵达。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名叫阿彻,因校园霸凌长期拒绝开口说话。他的母亲红着眼眶介绍情况时,星原爱只是轻轻蹲下,与他平视,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干燥的银杏叶,放在他掌心。
“这是我从梦里带来的。”她说,“它说,你心里有幅画,只是还没找到纸。”
男孩盯着那片叶子,许久,终于从背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小人,头顶漂浮着五个发光的符号??柴刀、耳机、笔记本、咖啡罐、风铃。
“那是我们。”路丽辉绪轻声说,“你梦见了我们?”
男孩点头,手指紧紧攥住那片银杏叶,像是抓住了某种锚点。
“那就留下来。”星原爱握住他的手,“我们一起画完剩下的部分。”
课程开始。星原爱带领“梦境重构”小组,让每个孩子闭眼冥想,回忆自己最温暖的一刻。有人想起奶奶织毛衣的手,有人记得父亲背自己去看烟花的夜晚,还有一个女孩,画出了医院走廊尽头的一盏灯。
“那是我妈妈醒来的那天。”她小声说,“护士说,她是因为听见了我的哭声才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