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味寡淡,鱼腥隐约,但她吃得极其认真,像完成一桩功课。
活下去,就需要能量,哪怕味同嚼蜡,她也一口一口咽得干净。
饭后收拾完毕,她拎起鱼竿、旧鱼篓,又带上小泥炉和一套简陋茶具。
“灰影,”她朝仍在树荫下纳凉的老马瞥了一眼,“今天要是再钓不到像样的,晚上咱俩就一起啃野菜。”
灰影这次连尾巴都懒得甩了。
沈青崖不再多言,唇角却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她独自一人,慢慢走向村外那片熟悉的礁石滩。
……
白沙村,名副其实,村边环绕着大片细腻的白沙滩,而村后则有一片延伸入海的黑色礁石群。
这里风浪稍大,不适合泊船,平日里除了几个半大孩子会来捡贝壳捞小蟹,少有人至。
沈青崖却偏爱这里的清静。
她找了处背风向阳的平整礁石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好鱼竿,挂上鱼饵,手腕一抖,鱼线远远地抛了出去,落入蔚蓝的海水中,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靠在身后温暖的巨石上,微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
沈青崖也不急,甚至有心情煮个茶。
炉火升起,她取出一只小巧的陶罐,里面是她平日收集的的露水。将水烧上,又从一个密封的小竹筒里拈出几片色泽青褐的茶叶。
茶叶只是附近山野产的粗茶,但经由露水烹煮,别有一番清冽的滋味。
茶水将沸未沸,泛起细密的白沫时,一阵喧哗声却由远及近,打破了礁石滩的宁静。
“妈的!肯定是那老不死的藏起来了!”
“搜!今天要是找不到那东西,就把他的破船砸了!”
沈青崖蹙了蹙眉,抬眼望去。
只见三个面色不善的汉子,正推搡着一个黝黑的渔民,朝礁石滩这边走来。
那渔民正是小石头的爹王老汉,王老汉为人老实,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打渔。
此刻他满脸惊恐,不住地哀求:“几位好汉,几位好汉行行好,老汉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宝贝啊!我那儿子能打到几条鱼都不错,哪来的宝贝啊……”
为首的汉子一脸横肉,眼角有一道疤,他不耐烦地一把推开王老汉:“少废话!有人看见你儿子当年在海上捡到过一块玉一样的宝贝!肯定是值钱的宝贝!识相的就赶紧交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另外两个汉子也开始对王老汉推推搡搡,甚至动手去抢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小布包。
沈青崖坐在礁石上,手中的茶杯微微倾斜,滚烫的茶水溅出几滴,落在她苍白的手背上,留下一点红痕。
她看着那三个嚣张的汉子,看着无助颤抖的王老汉,眼神极冷地闪动了一下。
她缓缓低下头,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然而,当那个黑疤脸汉子不耐烦地扬起手,要朝陈老汉脸上扇去。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之际,沈青崖忽然咳了起来。
三个汉子同时一愣,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穿着粗麻布裙、头戴帷帽灰纱的女子,独自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正慢条斯理地煮茶……
黑疤脸皱了皱眉,显然没把这病恹恹的女人放在眼里,啐了一口:“晦气!这破地方还有个痨病鬼!”
他不再理会,又要对王老汉动手。
“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