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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何况这也不是芝兰（第2页）

“你恨我们，是因为你觉得我们随意践踏你们的世界。”我说，“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也曾被人这样对待过？在某个你不曾听闻的宇宙角落，在某段被抹除的历史尽头，也有一个‘无名之人’指着我们的背影说：‘看，那就是灾难的源头。’”

他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我没有等他回答，而是举起信标，将其插入胸口的能量核心接口。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点燃。紧接着，一股浩瀚的力量自体内爆发，化作十八道光束冲天而起，彼此交织，最终凝聚成一座悬浮于城市上空的巨大水晶结构??那是由我们共同意识构筑的“镜渊之塔”。

塔身透明，内部流动着无数画面：

一个轮回者抱着垂死的孩子奔跑在战火中；

一名队员为掩护平民自愿引爆自身装备；

我们在废墟中种下第一棵树苗，只为证明希望尚存；

我们也曾在任务完成后跪地痛哭，因为不得不亲手杀死一个无辜者以阻止更大灾难……

这些片段不受控制地扩散，顺着《律典》建立的信息通道逆流而上，侵入每一个已被同化者的脑海。

起初，抵抗极其强烈。那些红光笼罩下的民众纷纷抱头惨叫，有人甚至当场昏厥。这是两种绝对对立的认知体系在激烈碰撞??一方坚持“外者皆敌”，另一方则宣告“我们也是人”。

但随着时间推移，某些微妙的变化开始浮现。

一位母亲在看到“轮回者救助孤儿”的影像后，突然放下了手中的铁棍，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一名警察盯着自己制服上的徽章，喃喃道：“我发誓要保护所有人……包括那些我不理解的人吗？”

还有个少年，在目睹一段关于“平行地球毁灭”的记录后，抬头望着天空问：“如果有一天我们也需要别人来救呢？他们会因为我们长得不一样就放弃我们吗？”

裂痕，正在扩大。

而《律典》本身也开始出现异常。它的书页不再整齐翻动，而是混乱地撕扯、折叠，有些页面甚至开始自行燃烧。封面的人脸一个个闭上了嘴，有的流泪，有的微笑，有的陷入沉思。

它不再是单一意志的产物，而是变成了多种声音交锋的战场。

三天后，红光彻底消退。

城市恢复了平静，虽然断壁残垣依旧，但空气中那种令人窒息的敌意已然散去。许多人走上街头，彼此相视，眼神中多了几分迟疑与反省。

无名之人被关押在临时设立的审议庭中，但他没有反抗。当他听说有上千名曾经支持他的民众联名请求宽恕时，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只是太害怕失去这个世界了。”

我没有去看他。

我知道，真正的胜利不在于俘虏多少敌人，而在于让敌人心中的火焰熄灭，转而燃起思考的烛光。

一周后，主神系统发布最终评估报告：

【任务评级：B+】

【世界稳定性恢复至76。3%】

【集体潜意识排异反应解除】

【建议后续派遣文化协调小组进行长期修复】

我站在天霆号的甲板上，望着这片逐渐复苏的土地，心中并无喜悦。

因为我们赢了，但也输了。

我们证明了自己不是恶魔，可也暴露了太多软弱与伤疤。未来其他世界的人类若得知这些记录，或许不会再盲目仇恨我们，但也绝不会轻易信任。

而这，或许才是最真实的状态。

“接下来去哪里？”莉赛尔走到我身边，轻轻问道。

我调出星图，目光扫过无数闪烁的坐标点。

最终，停在一个标记为“???-Ω”的未知区域。

那里没有名字，只有一行小字注释：

【疑似初代轮回者失踪事件发生地。】

“去源头。”我说，“既然他们能用集体意识对付我们，那就说明，一定有人早就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而我要找到那个人??不管他是敌是友。”

风再次吹起，带着远方海浪的气息。

无限之路，仍在延伸。